28、既定变数(1 / 2)
因为素来缜密的绫小路似乎犯了一个错。
尽管也或许这是他故意漏出来的破绽,为了让我和太宰沿着他所设定的路线走下去。
当时我就在小隔间,平日里绫小路总是会锁上门,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门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低低的交谈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先谈论的是我,不过寥寥几句话题便转移了。
“地牢里那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吗?”
“是……但我觉得他或许真的不知情,毕竟是您想的地方啊。”
绫小路一旦想恭维人,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呢。
“哼哼,谁能想到保险箱密码会是那个——对了,彭格列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到?那家伙据说是最会拷问的人了。清隆,你先和那家伙说说这消息吧。”
……
或许机会来了。我想。
绫小路在每天上午十点半左右会准时出去一趟,这段空缺时间至少持续半个小时。然而恰恰巧,十一点时会有黑衣人将我再次关到地牢里。
这就是说,我有半个小时来寻找那个保险箱,我已经确定太宰治想要的u盘就在那里。
不会错的。
然而到了十点半的时候,绫小路并没有离开。不知为何,他主动和我谈起了话,谈论的还是之前我随口提及的话。
绫小路说,“老师真的要写《议员的橘子吗》吗?”
其实那本来只是一个讽刺。但在绫小路这里耳闻目睹了清泽的面目,再一想到羊和中也的?,我就无法自抑地生起一股愤怒。
“……我想我会的。”
“正直而富有?感的话,总会被精明的人利用。”在沉默了一会后,绫小路给出了我这样的劝告。
我喜欢观点的碰撞,搁在平时我一定不介意好好和绫小路畅谈一番。然而眼下我第一要紧的是找u盘,况且,此刻已经十点四十分了。
倘若绫小路再多说几局,我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得想点办法。
“即使会被精明的人利用,也总会有同样正直而富有?感的人受到启迪。”
绫小路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偏褐色,是那种比较深沉的颜色,一旦面色严肃下来便显得冷酷无?。
“没用的。有些东西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况且,就算起初是这样的心意,到了后来也会改变。”
绫小路的顽固让我焦躁,我竭力克制住频频看时钟的念头。
“也或许本人都不介意被人利用呢……而且利用什么的其实是个主观性很强的词,说是利用,但要是下棋的人和棋子抱着相同的想法呢?”
“……就算是老师您也会有这?结果导向的想法吗?还是,这是您背后那位黑手党干部的属意?”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做点踏踏实实的实在事罢了了。”
绫小路似乎是笑了笑,他往门外走去——看起来他终于要结束这场一头雾水的对话了。
我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就在这时候,绫小路再一次推开门,他甚至还拿了一本书,我眼力并不差,因而得以看见那书页上几个镶金的黑字《论自由意志》。
难不成、绫小路还算再来这么一番对话?!
绫小路就这么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发焦躁。
然而,出乎我意料,绫小路只是放下了书便离开了。
“就算是我偶尔也有喜欢的作家啊——这个就当给老师的礼物好了。”
等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且没有再次返回的趋势,我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总算?他说走了,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口舌。毕竟,我是真的拙于口舌,不会劝告他人,有时候也真羡慕那些轻轻松松就说出一串大道的人。
不像我,偶尔还得动手——没错,我刚曾起过动手敲晕绫小路的算。
绫小路走后,我在书房里找了半天,最终发现了三个普普通通的保险箱。
并不需要密码便能打开。无论是如今可以变成细铁丝的罗生门还是太宰治据说“从不外传的开锁术”都足以应对这样的保密措施。
我拿到了u盘。
拷贝内容的时候,我发现u盘里除了议员的?柄,还有一份港口mafia和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交易合同书。
合同是用意大利文写的,更机密的内容甚至涵盖不少拉丁文。这几乎是无解的一门语言,现下几乎没有人会特意了解这么一门堪称“死亡的语言”。
但我和中也颇喜法国诗歌,拉丁语也成了不得不学的工具,今也算派上了用场。
合同涉及了这批军火的具体下落和运输路线。倘若贸易成功进?,mafia将得到价值三千万的军火。倘若失败,mafia不仅拿不到货,还要白白损失一大笔钱。
mafia要这批军火是为了镇压自前代死去后便蠢蠢欲动的其他帮派,这其中必然有伤亡、有伤亡便需要有新成员……如此循环,势必会有更多的人卷入黑手党的漩涡。
因此,我顺手改变了不少细节,譬如说交易地点什么的。
这是和太宰治学的,隐瞒也算绝不欺骗、坦诚相告——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啊。
还不够坦诚吗?
我锁好保险箱,?东西放到原处,十一点的时候跟着黑衣人回到了地牢。
在门口,我碰到了绫小路。
绫小路的声音有些遗憾,“不喜欢那本书吗?下次再送你别的东西吧,就当是感谢好了。”
我没来得及想绫小路话中深意——因为太宰治叫起了我的名字。
“芥川,这么久还不够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吗?那家伙可是没有心的计算机器喔。”
绫小路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机器什么的稍微有点过分。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太宰治正要说什么,我朝他做了个手势,一旦见到它,彼此都知道任务完成了。
他果然没再说话,绫小路也不是那种喜好争端之人,后者懒洋洋朝我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轻盈的绫小路,像是终于摆脱了一切枷锁。
绫小路走后,我和太宰治说明了之前的?。太宰治用手指卷着微蜷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也算得到了好结果,就这样吧。”
“u盘呢?”他问。
“我做了两份,一份给你,一份我拿。”
太宰治点了点头,我?那份改动不少贸易细节的u盘给了他。
既然事?结束,合作关系也随之告终,我和太宰治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但太宰治或许并不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绫小路关系这么好了?”
“比起我,他才是更不称职的老师呢。
我本来不想回答,但太宰治邪了心似的一个劲儿盯着我,非要讨个说法。
我又烦他之前“坦诚相告”的,便说,“你说,烂木头为什么要和破砖头比谁更烂?”
太宰治噎住了,半晌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我和太宰决定越狱。听起来挺刺激的,其实易反掌。
简单和轻松是两个概念,十以内的加法小孩子都会,然而要重复一万个这样的算式也不轻松。
何况眼下我们只有两个人,其中太宰治还在公然划水。
“你不是港口Mafia干部吗?”
还是一个能打五个我的那种?
太宰治却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可我之前受伤了,路都差点走不动了——你不会忘了我和你的约定了吧?”
“等到完全、离开时,再解除合作关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