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 / 2)
“喝醉了?”
接连灌了她三四杯,兰青已经歪着头由他递喂。那双醉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青年,此刻她格外的安静,心里原本的打算随着醉意散的一干二净。
“既然还醒着,吃点东西。”宁朝见三句话问不出个屁来,心里既佩服她又有些恼恨。
桌上几只里外青白花瓷盘盛着香喷喷的水晶鹅、糖醋雏鸡翅儿、火熏肉、爆炒腰子、烧花猪肉。另有一大碗酸笋炖的鸽子雏儿,并四小碟下饭菜。
知她一整日吃的少,宁朝特意吩咐宝源盛来的不是饭,而是各样栗子果仁炖出来的白糖粥。
“你今儿再稀里糊涂睡过去,赶明就等着我给你收尸。旁人上门问起来,我只说你是咱们福安县头一个饿死的。饭到面前还需人服侍。”
而兰青只觉得脑袋沉,伸手托着下巴,眼帘抬不起。耳边他像蚊子似的,吵得她心烦意乱。
视线扫过一桌珍馐,她勉强提起筷子,大抵是酒喝多了,不胜酒力,半天也没能夹起什么,吃的半路便从筷子上掉下去。
叶止看了眼,不虞视线撞到一起。她那双眼睛开始亮起来,筷子也从手中脱落,声音格外突兀。
他想,兰青要是有尾巴,此刻该摇的欢了。
不知哪里来的孽缘,实在使人烦忧。
叶止避开她,吃了几口素的便要上楼。宁朝冷眼旁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要跟上去的兰青,嘴里道:“今儿不吃完了,我便慢慢塞到你嘴里。”
“你管的太宽了。”兰青红了脸,分不清东南西北,掐腰却要与他理论。
“我不但不讲理,我还会挖你的眼睛。”他说。
宁朝收敛了笑意,不比先时的那一阵怒,压抑过后说话更为直白,不过语气却是平缓无波的,听着更可怕。
这一刻,兰青似乎有一丝清醒意识回归。但随即脑子就糊掉了,竟酒后壮着胆儿拍他胸口,不悦道:“我不信。”
宁朝见她是喝傻了,还往自己边上凑,便道:“你是过了一天好日子,就欠打了。”
他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兰青蹭出褶子来,如今四下无外人,他索性摘了网巾,松了腰带,懒懒坐下来,问道:“你要怎样才信?”
兰青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这个人。
昏暗烛光下,他肤色晰白,从微微敞开的襟口还能看见里面的一截锁骨。少年人生的唇红齿白,灯下一看竟如画里出来似的。
兰青一愣一愣的,半晌抱着胸,做防备姿态,讷讷道:“我不不、不跟你说话,男人都是洪水猛兽。”
“这回聪明,那怎么对着你爹就没有这等觉悟?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巴巴跟着,如此行为,我看了都觉得可笑。”
宁朝叹口气,目光里掺杂了些许怜悯之色,朝她招了招手,放软声音,诱道:“好孩子,我教你一招,保管你爹爹对你另眼相看。”
兰青打心底对宁朝有惧意,只是摇摇头,踉跄着要往楼上去。
“我不要你教,我是爹爹生的,他怎么会不喜欢我。”
“难道亲生的父母就一定会喜欢么?这世间多的是薄情男女,顾生而不顾养。若真照你这想法,县里为何还会有慈幼局。”
兰青一时哑口无言,眨了眨眼,抱头遮脸,像一只骆驼,要把整个脑袋埋到沙子里才好。
宁朝猜测她是记忆错乱了,如今酒醉,就将她当七八岁的小孩子糊弄。桌上粥菜好歹吃了点,可后头没等他做什么,兰青自己先大哭出声。
“小祖宗,你是被蛇咬傻了,专来磋磨我的是不是?”
她捂着嘴,泪眼婆娑道:“我想吐。”
兰青话没说完就先干呕了几下,宁朝是怕了她这个麻烦鬼,指了个方向,道:“往那边,那儿是旱厕,你若是弄脏了地,晚间不许睡觉。”
兰青管不了那么多,摇摇晃晃冲出去。如此大堂里就他一人在,宝源识趣地早出门去了,宁朝如今坐在桌前,不知为的什么,低声笑了笑。
抬头看了四下场景,酒香四溢中,心口又空起来。
开客栈有个好处,那边是日日都有人来,决计不会空旷。但说来巧,最近是没有一个来住店的,除却兰青与叶止,再无人上门。
宁朝心下有盘算,等菜凉透了,他一壶酒也喝的精光,带着一身酒气收拾桌上狼藉。
往昔养尊处优的少爷做些杂活也得心应手。
父母朋友皆离开,宁朝心下忍得,不过对着孤灯冷月,不妨还是觉得眼下有几许凄凉。
他正要叹口气,可气堵在胸口,转眼就见院里木樨树下一个四仰八叉的人在呼呼大睡。
那是兰青,一手勾着树,一手挡住眼,呼吸平缓。
难怪出去那么长时间不见她回来。宁朝看了又看,放了盘子就过去将人抱起来。
……
第二日,兰青睡得浑身舒爽,起来又是日上三竿。客栈今儿倒是来人多,前头闹哄哄地。她只出去转了一遭,见从武当山回来的香客纷纷抱怨进香路上繁多的雨水。柜台后宝源对谁都是笑脸,加之生的和气,还得一边记名一边同人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