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1 / 2)
太皇太后懿旨响彻宫中,太后的宁寿宫一大早就热闹得很。
内务府之人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自然是衬着宫门未落锁尽早安排,天刚蒙蒙亮便派人修整,天光大亮时,已有内务府领内宫妃嫔居住事的太监来寿安宫请佛拉娜往钟粹宫居住。
太后也是惊讶非常,听着太监贺喜声,忙问:“当真是皇额娘的旨意?”
“正是呢。”一时女声响起,慈宁宫大宫女福安打殿外进来,先向太后磕头请了跪安,又向侍立在太后身边手足无措的佛拉娜请万安:“马佳主儿金安。太皇太后昨夜寝前吩咐,赐您庶妃之内格格名位,钟粹宫居住。”
又微微转身,问内务府太监:“周总管,钟粹宫宫殿收拾的——”
“清宁宫梁公公传皇上的意思,整顿出了后殿,供马佳小主居住。”那位周总管忙回话道。
福安微微一笑,向太后道:“您可以放心了。”
佛拉娜正因受了福安一礼不知所措——须知福安系慈宁宫大宫女,苏麻喇手把手教了好几年,可以说是慈宁宫苏麻喇之下第一人,往日见她微微颔首称一声“马佳格格”就算得上很给她面子了,今日这一礼,可谓是让人心里难安,又像是一颗定心丸。
她踌躇半晌,还是问:“娜仁……”
福安笑道:“昨儿下晌在城楼上经了冷风,回去就说心口微微的疼,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急坏了,今儿一早传太医来看,让卧床歇着。格格命奴才向您道罪,恕她不能及时向您道喜,改日再去钟粹宫贺您。”
“哪来这样的话。”佛拉娜一时就顾不上别的了,满问她娜仁如何,又颇有些懊恼地道:“城楼上闹了半日,都怪我。”
如此,事情尘埃落定,太后见佛拉娜一时没个主意,先吩咐身边的阿朵:“你去佛拉娜房里,看着她身边人收拾箱笼,都年轻不经事,怕她屋里乱起来。”
然后对佛拉娜道:“你且先随我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磕头吧。”
慈宁宫里也正热闹着。
康熙那边御门听政也无甚要事,不过回些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山河平顺,送到他手里的各地折子里都是
吉祥话,又有礼部、内务府官员回关于皇后妆奁采办。
他心里记着一桩急事,早早叫散了,院中动作微微一顿,梁九功体贴上意,便笑道:“昨内务府领照管宮苑的周忠平连夜来问马佳主儿的居所,奴才按您的吩咐回,定在钟粹宫后殿,听闻一早就开始收拾,这会子万事都该定下了。您此时向太皇太后老祖宗请安才是第一要紧事。”
“宁寿宫——”康熙迟疑道。
梁九功笑道:“马佳主儿也很该去给太皇太后磕头呢。”
又道:“听闻娜仁格格昨儿经了冷风,身上便有些不适,今儿一早慈宁宫就请了太医去。”
康熙一挥袖:“走,去看看阿姐。”
于是他先来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正有内务府中人在回话,他进来请了安,忙问:“听闻阿姐身上不爽……”
“本来就没好全呢,偏你们搞怪,拉去城楼上吹风,身子能舒坦才怪了。给皇帝沏茶来,一大早听政,吹得都是冷风,沏暖身子的热茶!”太皇太后嗔怪一声,又命福宽。
康熙忙问娜仁的身体,太皇太后道:“可别去闹她了,一早喝了药,刚睡下。你就在这儿陪我坐会儿,等会你皇额娘该带着马佳氏来磕头了,别老太太我又当了王母画了银河。”
旁边内务府几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在这位老祖宗跟前挤眉弄眼,心里却各有盘算。
太后领着佛拉娜过来,也先问了娜仁一回,太皇太后一样的说辞,把人都挡住。
宫里添了新主子,这样的消息传得是最快的,佛拉娜打宁寿宫过来,受了一路的礼,此时心绪已稍微平定,但与康熙一碰头,还是不由羞红了脸,微微侧过头去,不看康熙,只向太皇太后与太后磕头请安。
庶妃的茶自然是不必敬给太皇太后与太后喝的,二人只受了佛拉娜的三跪九叩礼,各赐了一匹锦缎或一支钗。
佛拉娜领了赏,太皇太后笑道:“往后便不比从前了,在宫里,不是马佳家的格格,是皇帝的庶妃。要恪守宫规,行举有度,温良守德,不嫉不妒。花无百日红,宫里的女人,规矩不能错。早日开枝散叶才是好,日后皇后入宫,相依为伴,也不可恃宠生娇,视皇后不尊重。”
太后听着这番话,心中深有感触,难免叹息。
佛拉娜忙恭敬领训,太皇太后复又笑道:“不过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你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日后好好的,和皇帝好好的,照顾着他日常起居,你的心细,我很放心。”
又命人:“人家的格格成了咱家的了,赏她额娘宫缎十匹、如意一对,算作弥补她养在宫里这些年,母女分别之痛吧。”
苏麻喇轻轻一福身,口称:“嗻。”
佛拉娜忙叩身谢恩,康熙看着她感觉美滋滋的,又分出心神记挂着娜仁的病,好不累心。
等用过早膳,他到底拐去东偏殿看了一眼,见床幔垂着,琼枝与几个宫女在南屋炕上针线,便问:“阿姐怎样了?”
琼枝道:“早起用了药,睡着呢。”
“那朕下晌再来看看。”
听着依仗声远了,太皇太后向后一靠,问:“皇帝走了?”
“走了。”苏麻喇笑道:“去那边的时候,咱们格格还呼呼大睡呢,可见这安神汤药效猛得很,回头格格定要念叨您。”
“念就念吧,总要让皇帝记着,她这伤是为谁受的。普天之下,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都不少,何况这一份。”太皇太后点点炕桌上的茶碗,道。
苏麻喇无奈道:“咱们皇上不是那种人。”“且看着吧,玄烨啊,不要让皇太太皇玛嬷失望。”太皇太后深深感慨:“在他汗阿玛身上,我这心啊,已经痛死了。惟愿长生天不亡这爱新觉罗男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