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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
那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卡在了这里?,让黎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收场。
在几个月前还隐约只有秋日与草丛的画面,到了如今已经能够略微清晰地听到谈话?声了。
但是仍旧无法突破那层模糊的屏障。
方鹬被他忽然的拉扯惊到,琥珀色的双眼中难得带上了一丝困惑。
“学长?”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靠近。
“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你、你是不是……”
黎书的薄唇有些?颤抖,第一次觉得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就好像依稀有什么印象,依稀记得谁,但无论如何?又都无法想出来到底是什么。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
或许下一次就想不出来了。
这好不容易才想起的回忆仿佛会随着每秒的流逝而不停地消散。
明明前一秒那些稚嫩的童音还清晰地在他脑海中,而距离此刻还不过十秒钟的时间——
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黎书有些?焦躁了起来,拉扯方鹬的力度也大了一点。
“你,你是不是……”
“什么?”
“你……你是不是……”
黎书与这飞速消散的记忆不停地做着?斗争。
但是消散的速度比他想起的速度要快得多了,转眼间童音已经不见了,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朦胧的影子。
那在逐渐变大的雨水中颤抖的白色身影。。
所以,得赶在这个也忘记之前……
“你是不是……”
黎书咬了咬牙,想将自己脑海中的场景描述出来。
然而本就特别不善于言辞与描述的他在有些?紧张地启唇后——
“一米二左右穿着?白色长袖T恤,脑袋上面还有好几根杂草?”
方鹬:“……”
黎书说完心中也是一紧,心里?暗骂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他脑袋里?的东西就好像是一幅世界名?画,然而被他描述出来就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涂鸦轮廓。
于是为了补救,黎书连忙又加了几句目前脑袋里?唯一还残留的印象。
“我的意思是你脸上还沾着一根草,天空中的星星像外星人的飞船一样亮而多。”
方鹬脸上的困惑在惊讶和迷茫中来回,薄唇反复启启合合。
他最终有些?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嘴:“是,是吗……”
黎书:“……”
虽然在忘记之前终于补充完了。
只不过补充完后他觉得好像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但此时此刻那记忆已经快速消散而去,宛若梦醒后一点都不记得梦过的内容一样虚无而缥缈。
黎书有些?无言地沉默了下来,拉扯着方鹬的袖子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垂落。
方鹬见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心中立刻有些?惊觉起来。
他的思绪还在这场宴会中,也没有想过黎书是否想起了什么,只是看着?黎书低垂的眉眼——
方鹬忽然有些?后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在脑中迅速地过了一边刚才听到的话?,然后一把拽起了黎书的手臂。
“学长,我不止一米二。我有一米八七。”
“……”
方鹬趁热打铁,双手扫过了自己的一丝不苟的发?丝后,又用食指勾起了自己西装的领口。
在细致的检查过后,他才认真地抬起头:“我里?面穿的白色衬衫,不是T恤。脑袋上……应该没有杂草的。”
“……是吗。”
“是的,可能是发胶。不过学长如果说是杂草……”
方鹬非常正义地站在了黎书这一边。
“那就是杂草,不是发胶。”
“……”
黎书有些?无言地揉搓着?自己的眉间。
或许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形容描述能力简直烂到了极致。
但他真的难以形容那过于模糊的记忆,这也是他唯一一次面对着?即将要消失的画面而感到慌张。
此刻那些本来清晰的声音已经消散得干净了,但黎书却忽然发觉——
冷静下来后,一切的杂乱恢复了最初的有序。
公园,草丛,秋雨过后,那个发?抖的白色小身子。
终于变得如此明晰起来了。
黎书有些?恍神,他立刻用食指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他深呼了一口气:“刚才的话?……可能是我太急了。其实我想问你的是……”
然而在心中斟酌好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声喊声就十分?巧妙地打断了——
“会长!”
刚从临时房间回来的王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由于快速奔跑他的脸上有些?通红,而表情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着?急。
黎书停下了动作,回过头看他:“王然,怎么了?”
“会长,那个,就是……”
王然跑到了他身边,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又有些?支吾其词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王然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到那边有人在说你……”
黎书语调平缓:“说我什么?”
“就是……说你坏话。而且语气还特别冲,说什么你敢这样对他,他得找机会报复……之类的话?。”
王然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反方向不远处的走廊处。
黎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几个宾客聚集的地方,随身带着?五个贴身保镖的男人正在其中骂骂咧咧。
男人的表情充满了怒火,而身旁的某个保镖被他当做了出气筒扇了好几个巴掌。
他的声音很大,而黎书与他的距离也不远,依稀能听到几句脏话。
“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是方鸣……”
“妈的……从没有敢打我,居然打了我这么多次……”
“是谁?你们知道他是谁?快点告诉我!……”
……
周围的宾客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然而男人却浑然不觉,依然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黎书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他想要跟王然说不用理睬,却忽然一阵冷意从身旁席卷而来——
十分?熟悉而又冷冽,蕴含着无比浓厚的怒意。
黎书的心中一颤,迅速侧过头。
果然在他的身侧,方鹬刚才还淡笑的眸子里?顷刻间像是染上了一层霜雪,冰封的寒意顺着视线投向了远处。
“方鸣……”
方鹬压低了声音,琥珀的眸色越发?暗沉。
“他对学长做了什么……”
利刃般的寒意让一旁的王然都有些?惧怕地僵硬了起来,有什么凝结冰雪般的冷风开始从他的身旁逐渐扩散而出。
而随着这股怒意的散发,方鹬迈开了脚步。
他的目标定格在了方鸣身上,就这样抬起长腿向前走去。
这里?是方家的宴会,并且到处都是宾客,如果引起了慌乱……
黎书的不自觉地紧蹙起眉头。
方家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绝对不想让方鹬再惹上什么麻烦。
于是他迅速握住了方鹬那凉得彻骨的双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方鹬,停下来。”
“……”
“方鹬,什么事都没有,停下来。”
黎书和?缓着?语气,在他耳边轻言轻语。
他的指腹在方鹬冰凉的指尖上微微磨蹭着?,妄图将这手心的温度变得温热。
“我已经解决了,方鹬。”
“……”
有些?温暖的温度顺着指尖的血液似乎要流入心中,方鹬停下了脚步。
而与此同时,周遭越发?冷冽的寒意也逐渐平复了下来,终于恢复了最初的温度。
被冻僵的王然的身子微微一抖,像是融化的冰雕一样瞬间松下了肩膀。
黎书也终于松了口气。
Alpha在愤怒之中总是无法克制地散发出信息素,而方鹬的信息素对于常人来说本就可怕,更不用说在这种情况下了。
在场的宾客有许多都是柔弱的omega,更不用说这是一场被万众瞩目的方家聚会。
一旦在这里?发?生了任何意外——
都绝对有着?不可承担的后果。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长廊的角落,除了王然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宾客被波及。
身旁的怒意虽然被克制住了,但是冷意依然还没有褪去。
黎书安抚般地拍了拍方鹬的手背:“没什么事。”
方鹬咬了咬牙:“学长,你是他的指引保镖吗?刚才他做了什么?他……”
“我是他的保镖。他的确很无礼,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黎书指了指远处似乎感到了寒冷视线而有些?瑟缩的方鸣。
“他脖子上的刀痕就是我做的。”
方鹬顺着视线看去。
他的视力很好,而方鸣下巴处的血痕非常明显,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不轻的划痕以及衣服上凝固的血迹。
不仅如此,方鸣的手臂似乎有些?不自然地放着,保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他就立刻大声惊叫了起来。
方鹬深知方鸣的本性——
一无是处,死皮赖脸,并且相当的欺软怕硬,学长一定给了他相应的惩罚。
但即使如此……
方鹬的心情依然非常不佳。
如果不是黎书制止了他的行动,或许此刻的他已经拽着方鸣的头发把他拉扯到门口了。
他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去动黎书的一根头发?。
“我看到了,学长。”
方鹬用力地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怒意。
但他对于没能及时赶到现场还有些?许的懊恼。
“那天学长给我来电,是想跟我说来这次任务的吧……要是我能听到就好了,学长在任务中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不用在意。”
方鹬的睫毛微微垂了垂,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那学长下次要出任务……记得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在接到任务的时候,我本来就想先跟你说的。”
“先跟我说?”
方鹬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仿佛能看到软乎乎的小尾巴甩得欢腾。
他开心地呜咽了一声,立刻扑腾而来抱住了黎书的脖颈。
“学长学长,我们之间好像夫夫啊。学长就是我老婆,为了怕我担心,每天出门前就要先告诉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