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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1.9晋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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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容仰头?看了看凌府的门匾,问:“郡公……是什么样的人??”

旻朝乱七八糟的爵位多而庞杂,包括一大堆听着唬人?实则没实权的虚衔。

他没刻意去记,一时搞不清楚凌府是干什么的。

安朗犀道:“凌郡公是昌晛大长公主之后,现为亲军都尉府左卫将军。”

郁容恍然大悟,跟烛隐兄所在的赵家?挺像?

昌晛大长公主的身?份逊于熙和大长公主,凌家?大概比之赵家?可能还?是差了些?,但……总得来说,还?是够牛叉的。

所以,在他俩不报明?身?份的情况下,贸然请求登门拜访,吃闭门羹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郁容疑虑:“安校尉怎的没事先备好拜帖?”

安朗犀声音微低:“两家?久无往来。”

郁容默了。

约莫又是大家?族之间的那些?事。

暗叹。

这位郎卫一向行事妥帖,怎么涉及到自?家?表姐,各种手忙脚乱,如今连凌府的门都不得入,如何是好?

“去敲门。”

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郁容不由得一愣,转头?一眼便?看到丈余外,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兄长这是……”

聂昕之正容亢色,道:“我有要事欲与凌郡公商议。”

郁容静了,少刻,轻笑:“那可真是巧了。”

聂昕之“嗯”了一声。

两人?交流了没几句,凌府大门豁然打开,没多久,一群人?拥簇着一四五十岁的“山羊胡”迎了出来。

“山羊胡”即是凌郡公,满脸堆笑,不要太热情。

聂昕之简短地寒暄了几句,是一贯肃严的做派。

郁容悄悄打量着互动的两方人?,再一次深刻体会?到皇室的尊荣。

按理说,凌郡公算是兄长的表叔,作为长辈,反倒是对晚辈有些?……阿谀逢迎,他这一现代人?看在眼里,难免感觉几许新奇与微妙。

“这位便?是,连陛下都交口称赞的妙手保宜郎小?大夫吧?”凌郡公笑容可掬,捋了把?山羊胡子,忽而将话头?转向装作花瓶的年轻大夫,赞道,“果真是俊杰少年。”

人?家?好言好语,郁容自?也不能冷面相对,连忙客气地表示谬赞不敢当,顺道说了一通仰慕郡公美名的套话。

“容儿。”聂昕之忽问,“你来此作甚?”

不等?郁容回答,凌郡公率先开了口:“是老夫驭下不严。

“保宜郎小?大夫特来看望我那可怜的小?孙儿,不承想下人?没眼色,误认了贵客,竟出言不逊,真是慢待唐突了。”

郁容顿时囧了囧。

怎么感觉,自?个儿像是“恶客”,仗着兄长的势狐假虎威。

虽然,大概,聂昕之走这一趟确实是……为给他撑场子罢!

莫名觉得理亏而心?虚。

凌郡公道:“管家?,快快有请保宜郎小?大夫去临风苑。”转而对郁容拱了拱手,“老夫的小?孙儿便?拜托了。”

这郡公爷倒不像预想的那样盛气凌人?。郁容心?道,其实也知晓这是得益于他家?兄长在场。

不管。

“恶客”就“恶客”吧,无论如何,救人?重要。

郁容回了一礼,想了想,干脆“仗势”到底,清着嗓子直接言明?:“郡公爷,容晚辈多嘴一句,蛇胎者虽罕见之至,其中多有先天之证,却是因病而起,绝非鬼气结胎。”

“老夫确实孤陋寡闻,一时难免慌了手脚。”凌郡公应和着,不知心?里如何作想,面上叹息,“老夫那不肖子是个混不吝的,许是作孽太多,得罪了天老爷,才累得小?孙儿遭此劫难。”

说罢,其又是言辞切切,恳请“保宜郎小?大夫”千万医治好孩子。

郁容实诚地表示他尽全力而为,结果如何不敢保证。

当然后半句他没直说,言下之意在场的都听得懂。

客套的话说尽了,凌府管家?引着年轻大夫与跟随其后的安朗犀,去了新生儿所在的临风苑。

至于聂昕之……

他不是要与郡公“商议公务”嘛!

走在通往临风苑的路上,郁容默默观察着凌府的景观布局,暗觉比嗣王府奢华多了。

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奇花异草点缀,间或有莺歌燕语,若再来几个穿红戴绿的华服丫头?,真真好似林妹妹进荣国府的场景了。

气氛倒是挺祥和的,没之前安朗犀所说的“鸡犬不宁”的样子。

敛起杂念,郁容将注意力放回“蛇胎”之证上,想着安朗犀的描述,默默在意识里打开储物格里的医书。

如真是蛇鳞病,老实说,他现实中其实没见识过。

不过他现在的行医经验积攒得也不少了,加上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糟糕,遇到过各种皮肤疾病患者,因而针对蛇鳞病的医治,绝非束手无策,心?理上做好了万全准备。

……才怪!

乍然见到“蛇胎”婴儿,郁容不好承认他被吓得心?跳慢了一拍。

哪怕是大部分人?觉得极恶心?的梅疮啊湿疣等?,他见了也是面不改色,心?情平静,只想着该怎么治才好。

陡然看到这“蛇胎”,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个儿竟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

皱巴巴的皮肤,红通通的一片,密布着一层一层的“鳞屑”。

“鳞屑”遍布面部、四肢,乃至躯干,其大小?、形态不完全一样,片屑透着亮色,中央粘着肤表,边缘微翘。

安朗犀所说的,如同蛇皮铠甲,一点儿没虚夸。

密集的鳞屑不过是让郁容生理性地恶心?了一下下。

真正“惊吓”到他的是,小?病人?的双眼闭合不全,眼睑往外翻……猝不及防,便?对上了这样一双眼,难免就失了淡定?,咳。

好在,他深谙装哔——之道。

旁人?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儿的姿态,只当其在认真思索。

这新生儿的病情属于严重者,故而,除却皮肤与眼睑的病变,手足发生了畸形,便?呈现了“爪形”。

“我的孩子——”

忽是一声悲痛的嘶喊,由远及近,便?是一阵躁动,间或响起安朗犀失声喊叫的一声“灵表姐”。

郁容倏而回过神,下意识地深呼吸,静心?凝气,平缓着浮躁的心?绪,安神定?志。

《大医精诚》篇曰:“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

对小?病人?心?生了些?许悚怯的他,真的是修养不到家?,精诚不足,距离“大医”者着实路漫漫而修远。

念头?一闪而过,郁容的注意力集中在新生儿身?上,暂且顾不上女人?的哭啊闹的,翼翼小?心?地给小?病人?辩诊。

仅仅从肤表的病变,即有七成把?握,认定?其为蛇鳞病。

再细观鳞屑,分析表皮角质化的特点,结合显著的“红皮病”表征,经脉诊,终是断诊这小?孩儿患得先天性鱼鳞病样红皮病。

郁容不自?觉地蹙起眉。

尽管说着没见识过这类病人?,实则他研读过一些?相关?的病例报告,并非真的对这种病不了解。

蛇鳞病者,为胎生遗传性疾病。

但透过安朗犀的口风,无论是其表姐或凌郡公之子,二人?皆没有相关?的病症,溯回男女双方家?族,也未有前例。

郁容推断这小?孩可能是基因突变的先证者。

以现代医学分析,这类病也有一部分病例发病原因不明?。

患病新生儿包裹着羊水,离开母体后一般在第二日,甚至更晚一段时间,才逐渐出现红斑,进而生起细小?鳞屑。

许是如此,凌晨这小?孩儿落地时,接生婆没立时发现异常。

因而出现了喜信转噩耗的“反转”。

郁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大夫……”压抑着泣声的女音,颤巍巍地响起,小?心?而战兢。

郁容怔了怔,骤然转过身?。

这才意识到孩子的母亲,也即安朗犀的表姐——按理说该在床上休养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由着几名女使隔挡,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总算没彻底失了仪态。

“他不会?有事的……”或许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语气悲恸,充满了不确定?,“是……有救的吧?”

年轻大夫微撇开眼,轻声道:“蛇鳞病者无法根治。”

事实难听,但他不愿说虚言,让家?属自?我逃避。

“但长久调理,用药外敷内服,能使皮损消退到一定?程度,幸运的能好转九成,不幸的可能消退不足三?成。”

女人?听了,霎时间身?形摇晃。

安朗犀忍不住唤“表姐”,脚步动了动,到底没有逾过相隔的一众女使。

郁容心?里一紧,才生产过的妇人?本就虚弱得很,可别被他一席话给刺激过头?了。

幸而,女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坚强,掩着半张面容,抽泣了两声,竟是语含一丝惊喜:“依大夫之意,他活下去……没问题了?”

郁容一愣。

没想到这位母亲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于蛇鳞病本身?,而是担心?这新生儿活不活得下去。

他不由得默了默。

其实哪怕鳞屑消退至不足三?成者,从疗效看是为未愈者,以这小?孩儿的病情,亦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如这等?严重病例,又是“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的稚阴稚阳体,极容易因此继发诸如感染等?并发症,导致夭折。

“……大夫?”女人?强抑着恐惧,轻声唤着。

郁容不再想最糟糕的后果,温声道:“事在人?为,好好照顾这孩子,调理得当,好转不无可能。病情若得控制,运气好的话,待他渐渐年长,皮损或能自?发减轻。

“我才替他切了脉,其心?肺腹尚无病变,到底不是最坏的情况。”

说了好的方面,打完一针“强心?剂”,他转而再打起“预防针”,道:“可惜这孩子四肢病损严重,怕是行动有所阻碍。”

“表姐”喜极而泣,喃喃直道:“只要能活着。”

余光瞟到这惨白瘦弱的妇人?,郁容不由得心?有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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