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猎(1 / 2)
旌旗猎猎,秋高气爽。
南国皇家猎苑内戒备森严,三千披甲持戟的内卫凝神静气,目不斜视。
奢华而巨大的皇帐之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朕不去!谁愿去谁去,年年都要打猎,每次都是一个样!烦都烦死了。那第一箭有什么意思来?谁愿射便叫他去射,都别来烦朕!”小皇帝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声叫嚷,一边悄悄斜着眼睛向后偷看。
太后娘娘额上青筋跳了两跳,“皇儿勿要任性,文武百官都已列阵奉迎,只等天子亲临了。”
小皇帝闭了闭眼,母后正襟危坐,眸光吓人得很,她是真的生气了啊。
可是……一想到猎场内震天的喊杀声,他就发自内心的感到十分抗拒和害怕。
那些死了的羊啊、虎啊、豹子,都睁着一双死瞪的大眼,毛皮上染着血,偶有些没死透的还要抽搐着蹬蹬腿……偏偏还要一头头抬到他眼前,给天子过目,再由他给有功之臣颁下赏赐!回忆起那淡淡的腥味和血糊糊的场景,小皇帝已经开始目眩了。
“母后…”他颤着嗓音哀求,“母后疼疼我!仪儿真的受不了那份恶心。求您让舅舅代替朕,射这第一箭吧。”
宇文萱又何尝不心疼自己亲生的儿子呢!可是……娘家愈发势大,大哥近些年已经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天子行猎,这第一箭的政治意义不同寻常,宇文家无功而得此殊荣,只怕于眼下的形式有害而无益啊。
太后娘娘揉着太阳穴,纤纤素手一挥,满屋仆婢静悄悄退了出去。
小皇帝竖起耳朵听动静,见人走了个干净,心中一紧。厚重朝服下的脊背绷得溜直,熟料那熟悉的耳根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听到轻泣的声音。萧子仪慌忙回头,正见到太后娘娘用手帕按着眼角拭泪。唬得他魂飞魄散,“母后……”
宇文萱吓够了儿子,便将手帕递给身后的大宫女,面容一肃。
“仪儿,你从小顽皮懒怠学政,一心只爱画画木工那些小巧玩意儿……母后从不强逼你。”见小皇帝不自在的扭来扭去,宇文萱转换了语气,“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南国境内接连三年水患,国库空虚。西南的楚国和北边的各部都有些不安分。这次秋猎,恰逢本宫的整寿辰,你舅舅用尽了力气,才将云南王请了回来。”
“穆王爷镇守西南多年,战功赫赫,这次带着小郡主回都城,未尝没有几分做国丈的意思。”
“他要做我的老丈人?”小皇帝跳了起来。“不行不行,都说云南王的小郡主和定国侯府的三小姐沈稚是手帕交……两人的脾气性格想来也一模一样!这样的媳妇儿,我可要不起!”
太后气得柳眉倒竖,“稚儿怎么了?她的脾气模样、出身性格儿,有哪一点不好了?”
小皇帝不知回忆起什么,吓得打了个寒颤。任凭太后怎么问,只一味摇头,不肯多说一字半句。
太后叹息一声,“罢了,稚儿你不喜欢,母后也不能硬逼着你。”话虽如此,太后也不禁暗暗想着,若是能将稚儿迎娶为南国的皇后,要省了多少心!沈稚不仅出身定国侯府,而且她的母亲定国侯夫人,正是云南穆王爷的亲妹妹!
一下子笼络了燕然十三州和云南境的总共二十万兵马,多好。兵权也有了,钱粮也稳了,南国的皇位又能稳稳当当地传上一代。
可惜啊。
太后娘娘拽着小皇帝的胳膊,“吾儿听着,今年秋猎非比寻常,你必要亲去。不得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