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清楚(2 / 2)
窗外细月下,一株高大的梧桐寂寞而立,有风吹过,抖落几片干枯的黄叶。
房内十分的安静,静得可听到枯叶落地时发出的细响。
“听赛华佗说,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夜重带着夜晚冷意的声音盖过了叶落的声响。
外面下了绵绵的细雨,他的肩头有些湿。
“嗯。”林妙香依旧是看着窗外,眼圈周围有一弯疲惫的淤青。
“为何?”夜重半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打量着她。雨下得大了些,能清楚地听见它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湿漉漉的。
林妙香摇头。白色的长发从身后垂了下来,落在胸前,“不想吃。”
“公子。药煎好了。”
有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打断两人。
林妙香闻声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抹惊异。来的人居然是乐音。
“给我。”夜重伸手接了过来,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挥了挥手,让乐音离开。林妙香拧紧了眉,从头到尾。乐音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那神情,和赛华佗别无二致。
夜重将门合上,端着药碗朝林妙香走来。“喝药。”
“我?”林妙香看着那碗药,眼中有着一丝畏缩,“受伤的人是你,为什么反而给我喝药。你不会自己不愿意喝才给我的吧。”
“你身子太虚。”夜重抬起首。一板一眼地道。
浓褐色的药碗倒映着林妙香瘦削的脸。她眼角的红斑随着水面一摇一摇的。林妙香猛地别开了眼。不愿意再看,声音也冷了下来,“不必了,我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
再多的药也是于事无补。
“你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夜重重复了一遍林妙香说的话,“喝吧,我特意为你配制的。”
“你配的?”林妙香的眼睛眯起来了,看着那碗药。仿佛看着某种最为可怕的东西。
夜重似看清她眼中的神色,眨了眨眼。“对。”
“我不喝了。”林妙香已是一脸戒备,“只听说你会杀人,没见过你能救人,这药喝下去,我怕是命不久矣。”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夜重斜着眼扫了过来,用汤匙舀了一勺药递到了林妙香嘴边,“你若是不喝,我可以让你立马命丧黄泉。”
林妙香皱着眉移开头,药的苦味隐隐传来,夜重低垂着头,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杀气,但林妙香却不敢将这当成是一句玩笑话。
她僵硬地看着眼前的汤匙,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自己有手,你放下。”
夜重没有说话,手中的汤匙依然停在林妙香的嘴边。
他的眼很固执,手也如此。
林妙香冷冷一哼,两眼一闭,口一张,含住汤匙,吞下药,眉头随即皱起,然后口一张,“哇!”的一声,刚吞下去的药又吐出来了。
幸好夜重动作快,闪避及时,否则必全吐在他身上了。
“你慢慢吐没关系,我早叫乐音多煎了一锅。”夜重却淡淡的道。
林妙香一听,心凉一半截,抬首看着夜重,目射怨光,但随即收敛,以难得的温柔语调问道,“有糖么?”
“没有。”夜重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又舀一勺药至她唇边,“凤凰山仅有的几颗白糖都加在了这碗里面,你要是把这一碗药都吐完了,乐音送来的下一碗,会更苦。”
林妙香狠狠的看一眼他,然后闭紧双目,张口吞下药,紧闭唇,咽下去,而一双手紧抓衣服,一张脸皱成苦瓜。
夜重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只是眸光扫过她眼角两个红斑时,眼光一沉,手中的汤匙下意识的便往林妙香嘴里一送。
汤匙抵在了喉咙深处,林妙香避之不及,弯下身去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因为药里的铁锈味就很不舒适的她差点呕了出来。
“继续。”夜重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林妙香皱着眉,抢过他手中的药碗,猛地往嘴里一灌,喝酒一样很快咕噜几大口,药碗见了底,她拧着眉头往旁边一扔,张着嘴,使劲吹气,想让口中那种铁锈的味道快些散去。
“赛华佗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夜重伸手擦去了她嘴角的药渍。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隐约听见几声惊雷,像是暴风雨快到了。
“没有。”林妙香下意识地答道。眼前飘过他那双微红着看着自己的眼,林妙香的手在一旁的窗纸上抛着,不小心戳破了纸面,雨飘了进来。
“是吗?”夜重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目光却停驻于她脸上,似研判什么。
林妙香闻言回头看他,脸色平静,目光沉静,“你是不是认为他应该给我说点什么?”
夜重一怔,看着她,从她眼中却发现了以前未曾见过的深沉,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看不透。
林妙香的视线收了回去,礼貌地下了逐客令,“夜深了,你回房间去吧。”
她低着头,一脸疲惫,似乎累得再没有力气抬头,再没力气看他。
“我守着你。”夜重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搬来了椅子,将林妙香的床边的纱帐放下,自己坐在外面守着她。
林妙香的心悬了起来,“我……我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