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大典(三)(1 / 2)
“吉时已到!开门!”
郑家小院的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了。
长街两旁的众修士不约而同地揖首喝道:“恭喜仙君喜得?良缘!大喜!”
“大喜”二字传出老?远,崔望一拽缰绳,掀袍从独角兽上落了下?来?。
身后无数白衣弟子也同时落地,他?们仗剑划一,高喝:
“恭贺仙君大喜!”
年轻人喊得?气势磅礴、声震五岳,传到闺房内,引得?王氏一笑:
“看来?这未来?女婿请了不少人来?。”
言语中似也对这未来?女婿极之满意。
凡间界娶亲,不论世家还是平民,都?讲究“大场面”,场面越大,便代表对女方越重视。
郑菀魂识早看到了外边儿的情况,崔望大约是将他?们门派所有长得?过去的年轻剑修都?领了过来?,一眼看去,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都?排不完。
不禁莞尔:
“也算难为他?了。”
“是啊,这般清冷的性子,却忙前忙后将婚礼上的琐碎事全给包圆了,没舍得?让你动一根手指头,想当?年你阿耶也做不到这样。”
王氏感慨。
郑菀伸出一根手指头,笑嘻嘻道:
“谁说的?嫁衣可是我自己做的。”
“行了,当?阿娘不知道你?”
王氏一拍她肩,“当?初你才起了个头,剪了两刀,突然间说要突破了,跑去一闭关便是大半个月,这嫁衣啊——还是女婿做的,瞧瞧,这绣样,凤凰于飞、栩栩如?生,阿娘啊,就没想到那拿剑的手,竟然还能绣花,还绣得?那样好。”
郑菀第一次听,连忙摇头:
“那不可能,崔望至多画个绣样,他?都?是将衣裳给绣娘铺子绣的。”
“怎不可能?”
王氏眸光柔软,“他?还寻我问?了几次针法,手指上刺了好些?个针孔……阿娘问?他?,为何要花这功夫,他?说,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嫁衣,也是一生只有一件。既然你没法做,那便他?来?。”
“我那未来?女婿啊,嘴笨,”王氏感慨,“阿娘估摸着,他?大约是想说,希望你以后想起这个婚礼来?,不会觉得?有一丝遗憾。”
嫁衣,历来?是新嫁娘亲自绣,它代表着对未来?的浓浓期许,连贫家女都?知道,要亲自绣一件红衣裳嫁人;更别提讲究些?的世家——让绣娘做的,到底隔了一层。
郑菀看着镜中的红嫁衣,对襟海棠盘扣,肩部?绣了凤凰于飞图,细小的流苏将整个嫁衣都?点缀得?灵动而娟美。
这是一件即使?放到成衣铺,也丝毫不逊色的嫁衣。
她眼眶微湿,笑骂了声:
“呆子。”
院外李司意略欠身一步,跟在?崔望身后进院子,听闻此言,忍不住笑:
“师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刺绣?真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
“不过什么?”
崔望朝院内站首位的郑斋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站着,叫了声“岳丈”。
“不过你离微仙君已是还虚境,一身的钢筋铁骨,十指被针戳个洞,捏个诀便愈合了,怎还留着针孔去见未来?丈母娘?”
崔望头也不回:
“忘了。”
“哦——”李司意拉长声音,“忘了啊?”
“自然是忘了。”
崔望淡淡瞥他?一眼,“看来?师兄近来?练剑颇有心得?,打算与师弟我切磋一二。”
李司意被他?话中威胁之意唬了一大跳,与他?师弟切磋固然进步飞快,可那日子,也委实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忙不迭摆手:
“行了行了,我闭嘴、我闭嘴,咱不提这个话题。”
崔望这才满意了。
那边郑斋也满意地看着进门来?的一众人,确切地说,是为首那位穿着大红新郎袍的男人。
这是个连骨相?都?极之好看的年轻人,宽肩窄腰长腿,脸不必说,虽比自己年轻时候差上一些?,却也足够傲视群雄。
最关键的是,人家简直疼自家乖囡疼到了骨子里。
他?可从没见过,哪一个郎君肯亲自为新嫁娘写满庭院的红宣小诗,也没见过哪位郎君肯为新嫁娘制衣,更没见过哪位郎君会因为凤冠上的东珠不够完满,而亲下?沧海捞珠。
这几个月里,崔望的表现完全颠覆了郑斋从前的臆测。
他?像是渐融的冰山,看着冷冰冰,触之却另有一番滋味——这人在?笨拙地向他?和琅琅示好,而这一切变化,只因为他?郑斋的女儿。
世间难得?,不是低位向高位匍匐,而是高位因爱屋及乌,向低位屈就。
不过,虽说满意,接下?来?的程序,却不得?不过。
郑斋一拍手:
“杀威棒!”
身后涌出一群修士,男男女女都?有,他?们提着棍棒,拦在?了通往中庭的道路。
青霜扬起声:
“仙君,对不住了!”
玄苍界人人受惠于离微仙君公开仙卷的举动,可他?们玉清门是尽欢真君的娘家人,自然要帮着杀一杀新郎官的威风——
这可是尽欢真君阿耶的原话。
最关键的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玄苍界第一人如?今便站在?面前,他?们能有提棍还不会被记恨的机会,只此一次。
“抄家伙,上!”
玉清门师兄弟们一哄而上,提棍乱打。归墟门白衣弟子早先得?了嘱咐,知道这“杀威棒”只能逃,不能回击,只能狼狈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