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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凌河往事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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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回头,让何匀铮解释一下。何匀铮拔出?插在宽袖中的手,笑的有?些瘆人,

“既然齐大将军想不起来?了,那?就容下官好生为大将军回忆回忆,”

“凌河军主帅齐与稷妄拥兵自立,私通北漠,与北漠国假意起战,演戏战争艰苦,装作军资耗尽,以便上报朝廷,申请派发更多?的军/火。军/火运达,私自令副将伊书末将朝廷军/火偷偷运回自己的营地秘密山库。事成后,诺北漠国以凌河之地回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齐与稷让何匀铮闭嘴,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屈膝跪在了刑部侍郎面?前,愤怒着却在努力冷静,一字一句说自己根本没做过这些事!

“林大人,何巡抚说的都?不是?事实!末将从未做过任何叛国的勾当?之事,请大人明鉴!”

刑部侍郎林允突然突然抬起腿,朝着齐与稷那?坚硬的脸,一脚踹了过去,

“事到临头你这叛贼还狡辩了!”

“本官都?亲自看到了你齐大主帅在战争结束的当?天夜里、军队都?还没休整完,就夜会北漠往!”

“这特么板上钉钉的证据!你从何狡辩!啊?真以为本官没长眼睛吗!还是?说齐大主帅认为本官脑子?糊涂了,会相信凌河军的主帅与凌河州的知府大半夜去敌方军营见敌国陛下,只是?去吃喝玩乐?!”

看到了他与北漠王夜色私会北漠军营???

朝廷的人怎么会撞见那?晚他和年无庸去北漠军营......

莫非——

“林大人,不是?这样的!”齐与稷抬头大喊道,“末将和年大人去敌营,是?因为北漠国突然传信给我和年大人,说他们希望投降归附于大殷王朝,想要?与我两人商议一下交兵后的一些事情。这个会谈的内容末将已经整理好,因为现?在凌河军传讯的侍卫暂且行动不便,所以还没来?得及往陵安城寄——”

唰——

刑部侍郎突然抽出?腰间?佩戴的剑,猛地刺向匍匐在红木箱前正在苟延残喘的伊书末。

“放肆!”

热腾腾的血霎时间?飞溅满天,血染黄土边,那?一颗颗圆滚滚的血珠子?被凌厉的剑锋刮出?,似乎时间?在那?一瞬间?放慢了,血珠在空气中不断地往前滚动,边缘被冲击力撞的有?些变形,

齐与稷空洞的脸,那?些穿着深红官府朝廷官兵的冷漠的脸,在场所有?人没有?知觉的脸,

都?一一倒映在那?殷红的明面?上。

啪嗒!

血滴一颗颗砸落在了齐与稷的脸颊,

又一道道沿着他的下颚,滑落至下巴,滚入领口,

将雪白的衣领浸的通红。

齐与稷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嗡嗡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限地拉长,要?穿透他的意识。

旁边那?握住剑的人,再次挥动袖子?,刀光剑影,

又一下地捅尽伊书末的胸口,

又是?热血满天飞。

齐与稷突然爆发了凄厉的吼声,他就跟不要?命了似的去抓那?些控制着他的身子?的官兵,甚至像是?一只被封印了许久野性的狮子?,扭头撕扯着那?无数之手。他要?疯了,彻底抓狂!伊书末死了,被那?些畜生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死,他甚至还看到了那?寒剑捅穿伊副将心脏那?一瞬间?,

伊副将混沌的眼睛突然张开,

滚落下两行泪水。

嘴巴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说什?么。

可惜再也说不了了,齐与稷想要?上前去听听,想要?去抱住他最要?好最信赖的将士,他们说好要?在凌河守护大殷江山一辈子?,他们说好打完仗后就回陵安。

他们说好的,还要?去见一见那?盆半死不活的破腊梅究竟何年何月才能?开的出?第一朵花。

刑部侍郎抬起腿,又是?一脚,将眼看着就要?挣脱了禁锢的齐与稷踹到离伊书末的尸体?更远处的方向,

“证据那?么确凿,居然还想着狡辩!”

“果然是?叛国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齐与稷的后腰“砰!”地下子?砸在了身后那?高高耸起的兵械箱子?上,箱子?都?是?朝廷铸造局精良做工,边缘棱角分明,

腰一撞上去,可以听得到的“咔嚓——”一声响。

齐与稷喉咙一阵腥甜,腰部往下密密麻麻地往上窜,

扑哧——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来?人!把这卖国贼丢回到凌河军营地去,严加看守!”刑部尚书大声指挥着立在不远处的卫兵们,他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将还留着温乎血的伊副将的尸体?直愣愣拖出?山库,拖出?黄褐色的沙土地上一道道殷红的血痕。

齐与稷被他们用铁链绑了起来?,一并往外拖。

漫天的黄沙,冰冷的西风吹着,单薄的旗帜孤零零飘扬在日落下。

齐与稷被囚/禁在了凌河军军营,上面?说是?等待陛下的发落。夜色逐渐朦胧,他的双腿双手上都?绑了铁链,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将军营一小圈。

营帐里的东西都?被搬运走了,为了防止齐与稷将锁链撬开,只留下来?几?张纸一支笔,刑部侍郎离开时,让他最好把私通北漠国、叛大殷的具体?内容都?老老实实招待。

齐与稷咬着牙,目光阴狠地盯着刑部离开的背影,没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写出?!刑部的人一脚踹在齐与稷的胸口,呵斥他不写也得写,要?是?想死后保留全尸,就好生交待!

刑部侍郎带着手下一走,齐与稷缩在营帐里,没了火炉和暖和的羊毛地毯,这营帐天寒地冻,黄沙散发着腥涩的气息,齐与稷紧闭双眼,但脑海中还是?在不断浮现?着下午的场景——

一片血腥,伊书末死前瞪圆了的双眼,

还有?那?一颗晶莹的泪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究竟是?何人在作怪!

齐与稷总觉得意识深处隐约有?那?么丝线索,似乎就发生在不久前的某件事,那?是?导火线是?爆发了后面?一系列让他崩溃事情的源头,

而且冥冥之中,他还感到这些都?还不是?结束,在这黄土之上苍苍大漠,还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夜中暗涌流动。

只是?他却想不起来?了。

伊书末的死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加上年无庸的死,以及凌河军突然被打成叛军。一切都?十分混乱,齐与稷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可越是?这么想,鼻子?前那?滚滚不去的血腥气息就越扑面?而来?。

当?他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时,已经是?距离伊副将被杀第三天的夜晚,没人给他送吃的,刑部侍郎每日白天来?一次,见那?逼迫他写供词的宣纸依旧空白一片,侍郎大人当?即又会踹他两脚。

没有?饭吃。

饥饿容易逼人冷静,在饿了三天三夜后,齐与稷突然脑袋一片放空,血腥气味和杀戮时的殷红液滴全都?消失,

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意识——

对!他要?写信!凌河军私养的速鸽不可能?一并被刑部的人给抓出?来?灭了!他还可以用速鸽偷偷传书回陵安!

他要?将一切的不清不楚问问陛下,他要?对陛下阐明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凌河军是?冤枉的啊!

齐与稷摇摇摆摆从冰凉的地面?上爬起身,哆嗦着双手,一点一点向那?宣纸墨笔放在的地方爬去,脚踝手腕上拴着的铁链不断摩擦着他的肌肤,那?铁环里面?本来?就镶有?锋利的锯齿,

磨的他的四肢鲜血直流。

那?盆半死不活的腊梅没被清出?去,这腊梅在中原原本是?稀罕物,可到了荒漠前根本存活不了,清扫将军营的卫兵们瞧着那?干枯的枝杈实在是?不好看,也没认出?来?究竟是?什?么,

于是?便拔了根,只把花盆给带走,将那?干枯的腊梅扔在了墙角。

齐与稷好不容易爬到了宣纸前,颤颤巍巍磨墨拿起毛笔蘸着,在上面?一笔一划书写他想要?说的话,

满满一纸。

最后姓名的一笔落下,齐与稷小心翼翼将那?纸藏在了衣服内,关押他的人还没丧心病狂到剥了他的衣物,他穿的仍然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穿的对襟和大氅,大氅上镶有?金丝祥云纹,齐与稷一直觉得祥云是?好的象征。

的确,他十二岁一统大殷第一大军队,八年来?无数次征战于沙场,骑过最烈的马,杀过最凶狠的敌人,斩过最坚硬的旗帜,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手中流失,一片片亡魂在他每一个深夜里想要?掐死他的脖子?拉他下地狱。

可,仍然是?活到了现?在啊……

他还等着,回家。

回家看看他的弟弟齐与晟,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回家看看他那?威严的父亲,是?不是?又为了那?荒唐的陛下多?添了几?根银发。

身后的帐帘突然悄无声息地被拉开。

齐与稷失血过多?,并没有?意识到有?人的接近,手里捧着那?棵半死不活的腊梅,这盆腊梅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那?身为皇后陪嫁大宫女的母亲从皇后那?里接过手的,

说是?墨皇后生嫡子?时,刚好同一刻绽放的那?枝梅花。墨皇后觉得是?好的兆头,便把它折下,赠送给了助产最有?功的他的母亲。

说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他还从未见过那?梁氏唯一的皇子?,听闻长得十分可爱水灵灵。齐与稷实在是?太忙了,回家实在是?太少了,就连他母亲病逝时都?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更别说见一见那?从出?生起就被陛下好生呵护藏在深宫里、不谙世事的小皇子?殿下。

齐与稷摸了摸那?梅花枝杈,这腊梅刚被送到凌河时,就是?一副即将枯朽的模样。齐与稷问过送梅花的委托人,说这个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要?给他带来?。那?人说是?大夫人魂消玉损前嘱托的,

说,“大公?子?,这腊梅其实是?还没死的……”

“大公?子?,您知道吗,当?年鄙人有?幸见过腊梅初次绽放时的景象,就是?皇后娘娘诞下小殿下那?天夜里,大夫人回到齐府,手里就捧着这盆花。”

“寒风烈烈,那?腊梅在冬日深夜里抹开一朵艳红的光,当?时真的是?把迎接大夫人的婢女还有?下人们都?给惊呆了,实在是?太漂亮,都?说这一定是?皇后娘娘对我们齐府的祝福……这盆花也就被大夫人保留了下来?,后来?大夫人逝世,嘱托鄙人一定要?将其带到北境凌河给大公?子?您……腊梅是?傲骨的象征,不论多?么严酷的环境,只要?还有?人呵护,他就能?生存下去……”

还能?……活下去么……?

齐与稷盯着那?干枯的腊梅枝,有?些出?神,树杈上真的一颗花骨朵儿都?没有?,干巴巴的,

真的不像是?一个活物。

越是?肃杀紧张时刻,人就越容易灵魂出?窍,往自己最向往的世界看去,这分明是?他不应该分神的节骨眼,齐与稷却不断地回想起以前的事,

回想起刚刚来?凌河时,在孤烟笔直的大漠下,圆圆的落日寂静地沉落长河边。

等等,

似乎在那?些杂乱的树枝中央,看到了很微小的一个小花苞……

齐与稷小心翼翼拨开那?枝杈,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可就是?想看看,以前从来?不愿意管这破破烂烂的腊梅,每次季寒还有?伊书末见他好些天不给小腊梅浇水,都?会捶着胸口痛斥他怎么能?这般不顾不问,好歹也是?大夫人的遗物啊!齐与稷每次听了这话,只是?烦躁地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那?干枝被撇开,一抹很淡的红色跃入眼帘......

嗖——

唰!

身后突然逼近一股浓重的杀气,紧接着伴随光影闪烁,剑锋凌厉的穿透空气的声音霎时间?在耳边撕开——

齐与稷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蒙面?的男子?不知何事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手里握着一把精湛短小的匕首,

横冲直撞地朝着他用力挥下!

齐与稷下意识往后退,然而脚下的铁链却一下子?将他绊倒,齐与稷猛地脸朝下摔倒在黄土中。

那?人一步跨向前拔刀就要?对着齐与稷砍——

齐与稷到底是?一介战神,赫赫有?名的凌河军大将军,他以更迅速的动作后翻跳跃起身,甩动手上的锁链凝成一股重锤,就要?往那?人脸上抡,

唰——

那?人被狠狠砸了一拳,面?纱瞬间?滑落,

露出?了那?张干枯的不像话的脸!

齐与稷瞪圆了双眼,愣住,脱口而出?,

“邵承贤——”

邵承贤飞快抬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齐与稷很罕见的慢半拍的时刻,甩回袖子?中的匕首再次出?鞘,

挥动手腕,

用力割向了齐与稷的脖颈——

扑哧!

血光四起,血液喷泉般射出?,溅了邵承贤一脸!

热乎乎的红色液体?滴滴答答沿着他瘦削的面?颊流了下来?,掉落到地上,沁入大地。

“你——”齐与稷一把捂住脖子?,血液哗啦哗啦往外流,从指缝中渗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想要?再次挥动拳头去砸面?前那?人,

然而张开嘴那?一瞬间?,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双腿突然就站不住了,那?铁链条叮叮当?当?,膝盖一软,双膝猛地跪倒在地,齐与稷想去撑起身子?,拼了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倒下去,

可,还没等他试图直起腰,邵承贤猛地上前,一脚踹在了齐与稷之前被伤到的腰部!

齐与稷的大脑一片黑暗,

邵承贤再次举起刀,

狠狠地将那?刀刃剜向齐与稷的后脖颈——

一下,两下,三下……

齐与稷的嘴里喷发出?巨量的血,飞溅四方,那?一片片血色绽放出?盛大的彼岸花,一瓣瓣,飞入腥黄的大地,

奈何桥边,忘川水缓缓流淌。

年轻的将军最终整个人“扑通——”摔倒在了地上,黄土飞扬,胸前不断滚落殷红的鲜血,像是?开了闸的流水,一道道涓涓奔淌,

浸透胸前衣襟,

染在了那?棵一直以来?被他护在身下的腊梅。

腊梅干枯树枝深处,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微弱花骨朵上落入一颗血滴,血液滴下的那?一瞬间?,仿佛腊梅突然绽放出?一抹红,

挺直了腰杆,肆意张扬!

“开花了……”齐与稷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邵承贤走上前来?高高举起匕首,

依旧是?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一字一句说道,

“凌河军主帅齐与稷,因叛国并试图掩盖罪行而杀凌河州知府,被清宿省巡抚何匀铮以及五里州知府邵承贤揭露抓捕后,悔不当?初,进而畏罪自刎于凌河军军营中,以死谢罪!”

热血依旧在噗嗤噗嗤地流,双眼因为失血临近迷离破散,齐与稷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抓住邵承贤的衣摆,

咬着牙问他,

为什?么!

就是?因为......那?天他拒绝他?!!!

邵承贤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怜悯,他即将要?挥下去的刀,在空中停了半拍。

“大公?子?啊……”他说,“真正下达死令要?灭你的,还是?我们那?远在朝廷坐着的陛下啊……”

“没有?陛下的旨意,就算本官再怎么想要?弄死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批准……是?你忠心的那?位皇帝陛下,终归是?听了他最心爱的妖后那?可笑的预言。”

“其实梁岸对你齐府,一直都?是?忌惮的。自古以来?坐在王位上的帝王,哪有?一个是?不想让功高盖主的臣子?,彻底消失。妖后那?蛊言,正好给了陛下杀你的一剂猛药……”

齐与稷瞬间?瞪圆了双眼,邵承贤猛地断下最后一刀,帐篷外爆发刀剑厮杀的隆隆声。

夜色苍苍,白冷月光下的大漠“嗖——!”地下子?燃起了窜天熊熊大火。

邵承贤站在冷风中,身后清宿镇台赵斯望着那?灿烈地焰火,凌河军将士们哭天抢地响彻在这寂寥的大漠,火光将二人的脸庞映的通红。赵斯甩了下手中的号军令,半晌,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说,

“难为义父大人为了当?年的那?事,杀了这么多?人。”

邵承贤很平静地看向燃烧的凌河军营地,轻轻叹气,

“本质上来?说,还是?陛下相信墨皇后的蛊言。”

“这件事相关的人,都?要?灭口么?”

“……全杀,一个都?不能?留。”

“北漠国那?边,阴谷协约上白纸黑字立好的约定,北漠王会遵守,见证过阴谷会谈的包括穆旦那?大副等那?些北漠大臣、连带着跟他们有?一丝关系的人,统统都?得杀。至于我们这边……”

“其实朝廷刑部的人,也该血洗一下……”

“赵某明白!”

“……那?些用来?陷害大公?子?的兵械,割凌河给北漠前定要?运走,就……就去南境买座矿山吧,五里州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换条件。”

“马上就要?变天,不知道今年的春天,谁又会换了姓名……”

大殷三六六年,公?子?齐与稷叛国,凌河军以叛国贼之命被彻底全军击灭,凌河军营在被灭当?夜,所在失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前去行刑的刑部官员全部在大火中遇难;

次日,北漠国趁乱攻占凌河州,大殷失最宝贵一片国土;

远在中原的御林军大统帅齐策直接疯了,根本不顾陛下的阻拦,连夜策马奔腾前往凌河,

最终看到的,却是?被大火烧过后,片甲不留的荒凉之地。

凌河州已经不再是?大殷的土地,以前凌河的一切都?归为了五里州,前来?应接大统帅的正是?五里州的知府邵承贤。

“统帅大人。”邵承贤对着跪在凌河军被烧平了的根据地,悲哀地伸出?手,“大公?子?的事情,您再难过,最终还是?陛下判的啊……”

齐策猛地抬起头,双眼里满是?腥杀!

邵承贤依旧脸色如一澜平水,看不见底,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纯白的羊脂玉,

“这是?我们在凌河营的残垣中,找到的大公?子?唯一的遗物。”

“尸首……大概已经烧没了。”

统帅府的四公?子?齐与晟也随父来?到了曾经的凌河,他双唇紧抿,站在大火烧过之地的边缘,风吹过,被烧的只剩下白骨皑皑的大漠扬起一阵黑色的灰烬。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沿着脸颊慢慢滚落,

流入嘴角,在舌尖漫开,

是?咸的,

【晟儿,过些日子?等到腊月底,大哥就会从凌河回家】

【到时候,我们一起放烟花。】

“哥……”齐与稷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滚,砸落入大地中,沁入这埋葬着数万凌河将士的黄土中。

“我和爹买了好多?好多?烟花,”

“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

黄沙飞扬的天。

无论过去多?久,凌河的血被吹散了多?少岁月,这片黄土地里依旧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穿着红色戏子?服的瘦弱男孩,站在被风沙吹模糊了边缘的石碑前,石碑已经没了清晰的轮廓,曾经雕刻在上面?的字,点朱砂的墨,早已灰飞烟灭。

但依旧,还可以从那?淡淡凹痕里,看出?“凌河军”三个字的边框。

男孩怀里抱着一个陶瓷瓶,还有?一束干枯的腊梅,那?腊梅是?真的彻底死去,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

风又吹起一片黄沙,男孩黑色的长发在飞扬,艳红衣裳在风中舞动,隐隐可见那?红衣袖口刺绣了淡金色祥云纹。

“齐与稷,”

“我把你,送回凌河了。”

说罢,他将那?陶瓷瓶打开,扬手反转,

里面?瞬间?挥洒出?阵阵白色的灰烬,那?些灰粒和着风,一眨眼便飞散在了苍茫的天空尽头。

紧接着男孩又抽出?那?死去的腊梅,“咔嚓——”声一把折断了枯枝,

随手扔在了石碑前的黄土堆中。

“还有?这腊梅,”

“我是?真的、养不活……”

作者有话要说:就......齐与稷在这儿还没死,从月江流手里买尹小匡是后面发生的事情。齐与稷和尹小匡没发生关系,尹小匡也不爱齐与稷,尹小匡从头到尾爱过的只有齐与晟一个人......

所以不是嫂子文学QAQ,但是我们的小攻可能马上就要误会自己“睡嫂子”了嘤嘤嘤嘤hhhhh(不是,我没笑)......

下一章就不是回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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