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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中侯留下的符箓五星盘已开,按照规矩,我们不能再出手,那么生死各安天命。”大族长眼中蒙上雾气,盯着江中对立三人,冷冷道。
“你要作甚?”姬洛瞧他起手不对,出声喝道。
江溪文冷笑一声,抬起拳头来,拳风呼来,朝白少缺脚下砸去,然而,那古怪石盘却纹丝不动,连碎石渣子都没蹦出一二。白少缺在他动手时人已跃出,落至近旁一块,瞧到此变故,不由脸挂嘲讽。
不过,石未碎,但石盘却动了,三人位置立刻交错。
姬洛手中铜钱一掷,从脚下空洞落入,而后随水波辗转,从白少缺落定那石盘中飞出,被他红袖一扫,飞回姬洛手中。依水势,姬洛位置在下,白少缺在上,两人成溯游之势,铜钱不该能逆流而上,唯一的解释乃是脚下石盘成阵,阵法开八门,他们见石头动了,但石头并未动,变换的只是八门。
“白少缺,你方才挪位,生死门随之变换,此阵来得突兀,尚不清楚是否暗藏杀招,二位想要安然无恙,还需听我一言,切勿动手。”姬洛摆手示意。
白少缺挑眉,将手环抱胸前,虽未和姬洛交过手,但毕竟自己生于滇南,对玄门一道不甚了解,他虽狷狂,却不悍勇,起手间似乎是个“请便”的意思。反观江溪文,大牙一咬,本不打算搭理,但姬洛飞去一眼,竟颇有震慑之威,便是他这个久经江湖的老油子也不由一抖,那目光直戳人心,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此刻未能临水照面,姬洛不曾察觉自己在“天演经极术”的作用下,已多了股摄人之力,那賨人老者以音动人心神,而他明眼如窍,威吓从目中随神思所向自然流出。
“跟我来!”
顺流而看,石盘成倒挂五星,姬洛率先横跨两块石盘立于上游,石盘移动,转眼江溪文处于最下端,而白少缺处于中部。
“白少缺,对面!”姬洛指挥,红衣移动,这时,石盘却并未扭转,随即,他又改口朝下方的人喊道:“江溪文,我们对换!”待人落定,石盘仍旧未动。
再观足下石上刻纹,姬洛明白了,也就是说,五星盘依势共有三度,若每一度上皆有人,则盘不动,若人改走于空位,则星盘乱,那么,只要摸到规律,便能将石刻串联为环。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觉得古怪:从石盘淤泥和冲刷水纹的程度来看,少说也是百年以上的东西,能在河里筑起这大家伙,绝非无所依凭,但五数并不复杂,只要掌握石盘移动的规律,稍稍有些惠才的人破解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还不至于是什么千古难题无人能解,难道说还有什么自己忽略的东西?
姬洛心绪沉淀下来,赶忙出声提点,三人又反复试了几次,他暗中记下变化顺序,在脑中不停演算,越算越惊诧,因为他发现一怪事:若当真按此法变走,有一块石头不会移动,且它上头的刻纹恰好跟左右都是反着的。
“难道……”姬洛沉吟。
“白少缺,你往右侧去。”红影一闪,还未落地,少年已然出声朝另一方喝道:“江溪文,上来!”白少缺轻功不俗,江溪文还是慢了一步,但姬洛惊喜地发现,两人同时游走,石块明显一卡。
往后,他便又尝试两人同起同落,变换规律不仅重新推翻,甚而脚下石盘在游走中竟反向旋转起来。
“可是有解?”江溪文脾气暴,耐心也不甚好,今次在他的排布下来回几遭都没瞧出个所以然,不由面有躁色。
姬洛自若颔首:“不出半盏茶。”
半盏茶实际上还有余,自打勤习“天演经极术”后,姬洛夜观天象时不需凭图布便能心算二十八宿,且烂熟六十四卦变化,五势五行交替,更何况这小小五星。
“还剩这最后一步!”
江岸的人不乏有对五星盘略有耳闻者,此刻眺望江心,瞧少年郎眉目舒展,从容不迫,便猜他已破解此局,不由交头接耳起了哗然。喧哗大作,賨人大族长面有震惊之色,推开搀扶的手,往前进了两步,终究没跨过码头横拦的麻线,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张望。
姬洛乘风跃起,中心水位突然上涌,水花将他一瞬间浇没,于此同时,五道石盘中心的圆孔亦涌上水柱,白、江二人皆被水势逼退,险险立于边沿。巨变中,少年听到脚下一声声脆响,低头一瞧,依稀辨出绑缚在船棺和石盘上的铁链因变化之道而松弛,恐怕若无对策,眨眼这台子便要沉没,若只是落江也罢,就怕下头还有什么吉凶难测。
“现在怎么办?”白少缺冷冷看了水下一眼,亦有所察觉,不免心浮气躁,欲要弃之而去,凭他的武功,就算不能横渡半江,游回岸上也不成问题。
“等等。”姬洛的声音从水中传来,近乎斥喊,“别下水,等我出来!”
水中“叮咚”二声,有黑影扑面而来,姬洛在水瀑中睁开眼,依身法游走辨别,一一将其夹住,整齐叠在手心,不多不少,恰是五枚石符箓。石台将没,此刻姬洛困于水中,再观其上花纹已来不及,姬洛只得高喝:“白少缺,你不是过目不忘吗?以你为始,右向左,石刻孔洞如何变化?”
白少缺一愣,拼命回忆,随后将其道出。他每说一句,不得睁眼的姬洛凭手摸,将石符箓依次掷出:“你的!江溪文的!”
“左!”
“右!”
四符一镇,水涌之力渐小,石盘沉没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唯有下头捆缚铁链,依旧在松动。姬洛提气,破水而出,落在最后一块石盘上,将手中之物往下一压。
“轰隆——”
石盘静止,涌上来的水沾湿了白、江二人的靴面,随着一道巨晃,锁链彻底绷断,水中那口大棺顺江而下,眨眼没于水中。
大族长手中罗盘猛转,他拨开人群冲到码头上,举起双手,对着姬洛所立的方向高呼:“阆中侯未说错,百年后能解我族困境者,便是天时授命之人!”
这一次,他说的并非賨人语,乃是汉话官腔。岸上舞者闻之,心神一震,皆就地起舞,口中喃喃——
“天时授命!天时授命!”
作者有话要说:小洛儿这一卷可是要装逼的,这只是个开头(▼へ▼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