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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垂首悲恸之时,忽闻得一阵琴声雅乐,似是从东南边而来,而那一角,正是早上刚别过的南吕堂。
他仓惶站起,在园中兜兜转转,竟开始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孑然出走的人身上。
有了一念,便如燎原之火从心头烧过,黑夜里拨云见月。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阁主才不是怕你,而是……而是看不上你,你这样的人还不配跟他动手!”有不知真相的小弟子沉不住气,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呵骂。见打人不过,开始逞口舌之威。
“对,你还不配!”
“噢——”重夷左手摸了摸胡茬,应了一声。
年轻后生还是嫩了点,殊不知放话越狠,打脸越重,。
师瑕什么情况,重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若暴毙,眼下青年一辈中,根本无人能挑大梁,轻则动摇一派根基,重则大跌江南士气,帝师阁压下他们散布出去的流言消息而坚持云门祭祀,不就是要安抚人心,只不过,他们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这师瑕若没死,伤重而出即是输;若是死了,无法应战还是输,反正风马默交代他来砸场子,要的就是不择手段,怎么打不是打,于是乎重夷笑道:“原来挑战者还有资格一说?说吧,单挑还是车轮战?”
“这……”
那小弟子傻眼了,没想到这个蛮夷之人竟然如此执着,冥顽不灵,因而只能心下焦急,带着哭腔,寻了个稍微主事儿的人询问:“方淮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阁主……阁主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方淮厉声斥道:“不可多疑。阁主退走,必然是另有要事,我们只见重夷在此,谁能保证‘勾陈六星将’只来了其一?阁主分身乏术,侪辈既为中流砥柱,怎可扯其后腿?今日阳谋在上,顶不住也得顶!”
“对!”一众弟子应和,“太微祭坛上只有他一人,他若当真乱来,我们也无须讲理!”
一时间,四下七嘴八舌,纷纷献策支招。
“不如去请师夫人?”
“不妥。”方淮摆首,一一否决。除了亲传弟子和夷则堂服侍的亲信,旁人并不知道内情,但直觉告诉他阁中一定出了什么事,“师夫人不会武功,如何与这莽夫相抗?何况若真让女子应战,岂不是正说明我帝师阁无人?”
这时,有人左右顾盼,张口道来:“为何今日没见着大师兄?”
“对!还有大师兄呢!大师兄虽有聋症,但武功乃为翘楚,比之一流高手不落下风,许能应战。”平日里师惟尘素来独行,又因为体弱带疾,很少出入大场合,如今危机在前,立即有人想到了他。
方淮心知此法可行,便要支个人去寻,然而他还没开口,内院弟子有脚力快的已经跑了出来报信,正好撞在了节骨眼上:“不好了,大师兄不见了!整个‘小楼连苑’都不见人!剑川守山弟子也说没见着!”
“大师兄从来不是无担当之人,怎么会无故失踪?”这下,连方淮都有些慌了。
帝师阁内部尚搞不清楚状况,更何况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帮忙,而是打心底里生出寒意——若这庞然大物都无法镇住场子,那北蛮子不就真无法无天了吗!
楼西嘉气得牙痒痒,将白少缺往一旁推开,自己按剑打算出手。
就在这时,重夷从铜架上跃下,提着戟刀在前,一步步朝楼阙走去,三步后,他将手中长兵一舞,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出手伤人时,却只见他回身一旋,浑厚一击打在“十二月令磬”上。
“轰隆!”
那一声通天彻地的响动如盘雷滚滚,随后起伏的钟磬声曼妙动人。
“十二月令磬”对应春夏秋冬孟仲季三时,每每又和六律六吕,因而或低沉,或高亢,或叮咛,或婉转,直到青铜架落地,人们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重夷人一个空翻跃到箜篌台后,反手拿长戟刀一勾,玉石磬身次第斜飞出去。石料质地重,加诸又有“混元功”的扶持,登时太微祭坛上的人各处奔走躲避,场面失衡乱套。
帝师阁弟子在方淮的号令下,共结人墙,将石磬压了下去,两方僵持下,孟秋磬和仲春磬霍然炸裂开。
就在这一方闷响之中,一道女声从楼阙后传来,沸腾如水的太微祭坛忽然噤若寒蝉——
“我看谁敢在帝师阁前造次!”
二层楼上落下一卷白帛,一路绵延至祭坛中心,重夷往后一退,抬头上观,只见一女子素仪高冠,踏帛而来。
妇人不作妇人梳洗,却效仿男子玉冠博带,叫众人好生困惑,直到方淮一声“夫人”叫破,才令人恍然大悟。
师夫人既未持刀,又未提剑,单单一手后背,一手端着个紫金香炉,炉中的薄烟刚刚熄灭,瞧那样子仿佛是正打坐悟道,忽听得动静,于是随手抄了个东西气势汹汹出来跟人干架一般。
就在江湖客们狂呼血性,猜测局势翻转,帝师阁藏留后手来打“勾陈六星将”的脸时,那师夫人却只是将炉盖一掀,将香灰抛洒落白帛,身姿左旋右舞,依滑落之力,鞋尖沾灰写了一卷书。
待落地时拂袖潇洒一抖,剩余的灰烬扑去重夷一脸。
“方才你自己也说了,先祖开山时定立云门祭祀,文武会友,我已书其文,字字千金,你可敢战?”师夫人冷笑一声,“‘文武’以文在前,可别说我欺你,你自个儿也说了入乡随俗,过不了这一关,你还不配应战阁主!”
作者有话要说:━((*′д`)爻(′д`*))━!!!!准备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