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一念成魔（十七）（1 / 2）

那一眼造成的后果,便是玄谷教萝烟控制法器“蓬莱”的时候,萝烟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

那颗包裹了一整个天道裁决者灵力的缩小空间,玄谷将它炼化成了一个空间法器,赠与萝烟,唤作“蓬莱”。能够随主人的咒语和心意将万物收入蓬莱之中,亦可以变大缩小。

前几日玄谷刚教了萝烟放大缩小咒,今日重温,萝烟竟是一次都没有念对。

玄谷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萝烟，那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萝烟顿时又羞又愧，发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用剧烈的疼痛来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学习咒语这件事上之后，他才重新向玄谷求了机会：“再……再让我试一次吧……”

玄谷未置可否,也没有不允的意思。

萝烟垂着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一次，虽然磕磕巴巴,可总算把咒语念对了。

玄谷坐在一旁听着,慢慢摩挲手中的白瓷酒壶。高塔之中的空间有些阴沉黯淡，浅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将那种精致无双的绝色刻画得更加深刻生动了许多。

长久没有听到声音，萝烟的心中有些忐忑,他也知晓今日自己的表现差强人意，他也想表现得好一些，但是脑海中那个画面总是挥之不去，干扰着他的思维。

挫败感让萝烟觉得自己很没用，心下霎时溢出了满满当当的委屈。

玄谷仔细体味着突然涌上他心头的，那些属于萝烟的感情。

并不新奇。因为云易曾经教导她的时候，她也经常体味这样的无助和挫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玄谷几乎以为自己完全忘了。

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体验，让她产生了一种细微的，抓不住却又实实在在的恼怒。

这些都是红爻为鲛人族创造出来的咒语的影响。

良久，玄谷才将视线转回到萝烟脸上，淡淡地道：“今日你心神不宁，改日再学吧。”也许是看到现在的萝烟，让她想起了过去曾经孱弱的自己，玄谷的语气，难得柔和了一些。

但萝烟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低低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来：“对不起……可是，我……我还想继续学下去。”他想快一点学到那些法术，那样就能早一点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了。

“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法咒上。”玄谷审视着他，仿佛审视着过去的自己，某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你现在，满脑子风月，只想着私情，怎么能专注于修道？”

萝烟一下涨红了脸。

“那些没有用的感情，只会成为你修道之路上的累赘，甚至是……关键时候会要了你命的尖刀。”

玄谷在告诫着萝烟，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自己。

她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鲛人族修道天赋极差——原是他们太多情，分了心罢了。也许，这也是当初红爻创造出他们鲛人族真正的用意，就像他当年在十荒抛进一颗天地间最仁善最多情的心，其实只是想用“情”来牵绊住谷神的道，蒙蔽谷神的道心。

萝烟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散得厉害，但……

“您难道……不会被那些感情影响吗？”萝烟觉得自己，当真是胆大包天，怎么就突然敢这么驳问于她。

当时，看着她与凤笙无间的亲密模样，想必玄谷心里，也很喜欢凤笙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只会想着他，哪里还能分心做其他的事情呢？除非玄谷根本没有将她对凤笙的感情放在心上，换句话来说，她并不够爱凤笙，甚至，根本不爱他。

萝烟觉得自己这个试探的问题，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而已。

但是玄谷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他一下愣在了原地。

“不会。”

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玄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现在的那双眼睛，甚至连曾经的多情和温柔都不屑于伪装出来了。感情在玄谷的眼中，连微不足道的尘埃都比不上。

萝烟的心上顿时像是落下了一记重锤。他现在可以确信了，玄谷确实不会被任何感情影响，她没有爱上任何人，那个人，也包括凤笙。

可是……既然并不爱他，那为什么，还会对他做那种事情？

这是萝烟根本不能理解的。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玄谷已经站起了身。她好像已经看穿了萝烟的困惑，在走过他的身边时说：“我不在乎谁站在我身边，只要他足够忠诚，足够乖顺。”

所以她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凤笙，抑或是别的谁，根本没有差别……吗？

萝烟不由陷入了这样的深思，可又总感觉哪里是不对的。因为他觉得不会有人能取代凤笙的位置了，凤笙之所以能陪在玄谷身边，只是因为凤笙就是凤笙而已，凤笙能做到的事情，别人未必做得到。就像萝烟自问，他便做不到如同凤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