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二一二章(1 / 2)
沈筠走后不久,朱弈珩领着一行侍婢进入谨身殿,瞧见朱昱深肩头的伤,往一旁扫了眼,内侍应诺,匆忙退下?,不过须臾,便请来太医院的院判。
朱弈珩对朱昱深拜下?:“臣弟请陛下?安。”
朱昱深没应声。
他整个人很静,深而默,与素日的谵妄不同,直到收拾内殿的宫婢拾起折断的红缨枪,才出声:“别动。”
一殿的侍婢俱是一愣,下?一刻,全都哆哆嗦嗦地埋首拜下?。
身患痴症,不识人不记事的新帝忽然说了话。
常在深宫伺候的人,知道参破秘密的后果是什么?。
所幸朱昱深没有要将他们“封口”的意思,只补了一句:“拿来给朕。”
裂成两半的红缨枪,枪|头只余尺长,握在手里,朱穗便拂过手背。
不多时,内侍吴敞禀报道:“陛下?,礼部罗大人与吏部的曾大人听说陛下?受伤,来谨身殿探望陛下?了。”又补充,“听说还有事请奏。”
朱弈珩代朱昱深答:“宣。”
罗松堂与曾友谅一同朝朱昱深行了礼,罗松堂率先朝龙榻上觑了一眼,见陛下?正闭目躺着任院判包扎伤口,先开口:“十殿下,方才老夫听说,皇后娘娘今早因先帝宾天,悲痛至极,说……不想做这个皇后了?”
朱弈珩看他一眼,没答话。
罗松堂又道:“可先帝曾留诏说,倘他病逝,年号即月就改,登基大典亦当即月就行,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年号未立,后位又没了着落,我礼部与太常寺接下?来的仪制连个着手处都找不着,您看是否要去请示两位太妃,另立中宫之?主?”
也无怪他要当着朱昱深的面问这些话,事关国祚大统,要议必得有皇帝在场,哪怕痴了。
谁知话音落,整个谨身殿落针可闻,罗松堂觉出一丝异样,刚要转头去问曾友谅,半卧在龙榻上的新帝缓缓张开眼,答了一句:“不立中宫之?位,朕便不能登基了?”
罗松堂一下?愣住,还在想这话怎么如此耳熟,等到反应过来,才与曾友谅一齐噗通往地上一跪,:“回陛下?,臣、臣唐突,臣不是这个意思。”
天大的秘密摊开来摆在眼前,一个字都不敢多言。
伤口已包扎好了,朱昱深掀开被衾,一旁的内侍为他将龙袍批上:“年号今日拟定,后位仍立沈氏。”
罗松堂有些琢磨不透朱昱深的意思,想问,又不敢问太细得罪他,只得道:“是,那老臣将皇后娘娘请回宫?”
朱昱深仍语焉不详:“不必,随她吧。”
然后看向曾友谅:“曾尚书何事要奏?”
“回陛下?,是这样,新帝登基,要大赦天下,以及升任一批有政绩的官员,以彰仁德。赦天下?一事已由刑部与礼部办了,只待开年宣旨。及要升任的官员,吏部也已拟好名录,交与都察院赵大人核查,然而,毕竟是新朝,这批升任的官员内,该有一到两人位至高品,这一二人的人选,臣有些拿不定。”
所谓的高?品,还非三品二品这么?简单,纵观先头两朝,景元年间的谢煦与孟良,晋安年间的苏晋与沈奚,无不位极人臣。
这些人都是陪着皇帝一路走来的功臣,因此,按说到了朱昱深为帝,第一该升任的是柳昀,可他已乃摄政兼首辅,再往上升除非封王。
虽然宫里还真有人揣测柳氏要出一名异姓王。
“朕听闻,青樾已在回宫的路上了?”片刻,朱昱深道。
曾友谅狐疑,不明陛下?为何提沈奚。
沈青樾一直是东宫党,朱悯达倒台又扶朱南羡上位,陛下?不将他枭首已算宽宏仁德了。
“回陛下?,是,沈大人赴武昌后,为筑堤一事宵衣旰食,入秋前?,已将当地灾民安置妥当,也召集了工匠,于十一月开始重筑堤坝。先前?他来信说,要等开了春才返回京里,后不知怎么,至这个月初,忽然将筑堤的后续事宜交给了翟御史,马不停蹄地往京里赶。臣等去信他也没回音,只听沿途几个驿站的人说,沈大人是星月兼程,大约年关节左右就能到应天府。”
朱昱深道:“升迁当看政绩,晋安年间,除柳昀外,为朝政殚精竭虑者有三人,龚荃,苏时雨,沈青樾。龚荃已封爵,苏时雨罪名在身,按下?不表,青樾自升任户部尚书,内阁一品辅臣,为西北,北疆,东海,三方战场募集军饷钱粮、战马,解决湖广水患广西旱灾,安抚灾民,而今又统筹安排重筑堤坝,令扬子江一带汛情?得以缓解,国之栋梁之?才,不可不行封赏。”
“他既已是一品辅臣,待他回来,再赐,一品公爵位,晋封沈国公。”
罗松堂与曾友谅从谨身殿退出来,一路无言。
直到绕开奉天殿,下?了墀台,出了正午门,罗松堂才憋不住问了句:“老曾,你说陛下?他这是个什么?意思?”曾友谅郁郁道:“我哪知道,我当时还纳闷,以为陛下?提沈青樾是要找个由头治他的罪,哪里知是要行封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