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转机(1 / 2)
沈云青只一晃神的工夫,再听不到两人声息,迎身之际,心内黯然陡生。
从前的沈云轩温恭板正,事事都做得循规蹈矩,从无偏倚,是以在师兄弟中颇有几分威信,就连向来肆意无拘的沈云珂,平日也少有忤逆之举。
尽管迂腐沉闷了些,沈云轩值得倚仗的地方,并无一人质疑,沈凝所授的剑招武技,人人都练得如出一辙,毫无错疏,皆因沈云轩一丝不苟地矫正,纵然有失于拘束刻板,就扎实根底而言,并不见得有任何妨害。
就习武而论,即便有沈云珂沈云墨这般,动辄剑走偏锋、别出心裁的异类,其余人皆以沈云轩的一招一式为表率,念及沈云轩方才的言语,沈云青黯然更甚。
从前沈云睿提及资质之论,声称人之天资,生来就有高下之别,沈云青当时嗤之以鼻,自从踏入云隐山,他除了习武之外别无所好,一晃近十年光景,依旧与沈云轩相差甚远,而这竟还是沈云轩刻意保留之后的结果,直至此刻才恍觉,这之中并非没有道理可言。
心念辗转间,沈云青隐约听得一声痛呼,似是从头顶传来,正觉茫然,不片刻又传出一声极响的惨叫,思及留驻在剑阵之中的四人,心下再无余念,哪怕甬道内各处黢黑,他也不暇细想,一触到壁板,即刻攀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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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沉西,烟尘滚滚的车道上,老少青壮聚行成列,从高处向下俯瞰,人流浩浩荡荡,游蛇一般,绵延不断地涌向远山。
游民们大多携家带口,三五成群,形单影只的两名青年夹在其中,显得格外惹眼。
两人身量相仿,一人面相清癯,眉眼端正有致,此时神色冷峻,颇给人一种庄肃之感,另一名青年乍看之下面色暗沉,凑近了细瞧,脖颈上的汗渍深浅不一,下颌处有一道明显的界痕,显得突兀非常。
面色暗沉之人,便是易了容的黄远,此时气力将尽,两腿酸软,柳寅堪堪快出半步,额顶汗水直溢,每进一尺,都隐有踉跄之态,半人高的背篓挂在肩头,更牵拽得身形佝偻,看上去沉重已极。
黄远并非不曾想过相帮,怎奈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帮扶的余力,望着身前不见首端的人流,怅然陷入沉思。
皇帝有没有被掳走,他自京城而来,尚不能够笃定,耳闻一名小贩朝同伴喋喋不休,他才约略弄清了近况。
连日以来,流言甚嚣尘上,传遍了京幾一带,直至这一日,官府仍未采取任何澄清的举措,自边关至京城,沿途的百姓举家迁徙,除了大道,山径上也络绎不绝,俨然一幅乱世倾颓之相。
半日张望下来,黄远愈觉忧心忡忡,心想:“爹爹他……莫非遇到麻烦了?”
若非护院的几名家丁防备疏懒,黄远当日绝难顺利逃出,按着黄昱卿刚正的禀性,得罪同僚乃常有之事,难保触及某位权贵的痛处,伺机报复,如今祸乱已近,黄昱卿倘若安危无恙,断不会坐视天下大乱,任由朝中无所作为。
黄远尚未从思虑中解脱,柳寅蓦地趔趄了一下,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忙不迭扑身去接,将将伸出手来,人已瘫软在他怀中。
怔然半晌,黄远仰头便要高喊,正这时,身前窜出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子,各出一掌,霎时将他击倒,转瞬解下柳寅肩头的绑绳。
两人一前一后,将背篓托举过头顶,纵身齐跃,刹那光景,业已窜入路旁的灌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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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尽头轰响了一阵,转为窸窸索索的水声,林毓将将走了几步,鞋已浸得透湿,循向水声来处,过不多时,忽感身前开阔,随即探入,缓步而行。
洞室内周行一整圈,除却来时的洞口,再无通路,林毓择定了攀壁一途,赤脚踩上壁沿,爬了数息,耳侧蓦然卷来一股热流,探手摸得一处孔洞,即刻循身入内,一径顺着板壁攀身向下。
热流扑面而来,夹着浓重的烟尘,迫得林毓几欲窒息,发觉板壁温热渐褪,犹自从容不减。
剑冢内的这道玄元鼎,内外两釜,一坎一离,如今离元已破,再难有重燃之机,能够促成此状的,除沈云珂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二人。
脚心触地,林毓将将松了口气,身前“哐当”一声闷响,慌不迭点足而纵,一气迎了数丈。拳掌相击的钝响,从身前忽左忽右地传来,密集连贯,俨然激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