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爆炸（2 / 2）
裴向雀终于停了下来?，他好像抽了?下鼻子，重重地嗯了?声，对陆郁的话有全然的信任，“陆叔叔，我在?村口的竹林里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等你?。
裴向雀在?心里添了?句。
陆郁又问他的手机是谁的，叫?旁的人接电话，慢条斯理地许下了丰厚的条件。那人也才十六岁，没?有银行?卡，陆郁便叫人先为他充了?大笔话费，直观明了，那人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讲完了这件事，电话也没?有挂断，?直由裴向雀拿着，陆郁温声安慰着裴向雀。
没?过?会，那头忽然传来??阵嘈噪声，似乎是争执对骂。吵闹了?番过后?，又是?声巨响，就再也没?了动静。
陆郁看着挂断了的电话，看起来?面色算得上平静，眼神幽深阴鸷，看不到底。只是侧过身，指节敲在?车窗上，?下接着?下，没?有什么节奏，只是越来?越急促。
他没?有那么平静。
下午裴向雀偷着离开之?后?没?多?会，裴向龙也从床上爬起来?了，他那么大的孩子觉少，爱玩闹，?刻都停不下来?，勉强在?床上躺了?会就待不住了。爬出来?经过小仓库的时候又起了些兴趣，大概是因为逗弄真人总是比游戏机多了些仿佛是高人?等的趣味。
于是，他又拾来?了?堆小石子，再像上午那样戏耍裴向雀，即使裴向雀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可是几个小石子扔下去，也没?有半点反应，裴向龙壮着胆子，打开了门，里头却空无?人。他想?起母亲周秀和?他说?过的话，裴向雀就代表着他以后?可不可以去大城市玩，千万不能丢了，立刻冲到了裴定的房间内，将两个人都推醒，号丧似的大喊，“爸，妈，裴向雀跑了！”
裴定和?周秀从床上赶紧爬下来?，吓得?声冷汗，顺着村里的小路?直走了过去，裴向龙都被捂住了嘴，三个人偷偷摸摸地朝四处张望，周秀的眼尖，?眼就看到裴向雀正在?不远处的路上，正朝着村口走过去。
裴定和?周秀扑了上去，现场?片混乱，裴向龙也抱着裴向雀的腿，不让他动弹。虽说?有另外?个人相助，但裴定和?周秀都是拼上性命的，那人根本就插不上手，破破旧旧的手机还在?争执中摔倒了地上黑屏了。
路旁有同村的人走过，远远地看着这?家四口的打闹，指指点点。
等终于捉住了裴向雀，裴定又急又脸，又觉得因为裴向雀的不听话在?村子里跌了面子，早把自以为知识分子的风度丢到了九霄云外，甩手就是?耳光，狠狠地落在?了裴向雀的脸上，骂道：“你?这个小畜生，听不懂人话，连人性都没?了吗？不知道为家里赚钱，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跑？我怎么不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算了！”
裴向雀被这?巴掌抽得头晕眼花，嘴里有血腥气，几乎快要昏过去了，只是强撑着想?着陆郁没?有倒下，?路几乎是被周秀和?裴定拽着回?去的。
他心里想?了很多，又觉得自己傻，想?了很多结果，竟然还能有没?想?到的，就是裴定能让自己接着去干苦力，还要把读书的机会让给裴向龙，最后?不同意就被关了起来?。
简直像是个笑?话。
他不该回?来?的。如果他没?有回?来?，没?有抱着?线希望，对所?谓的父亲还有着些微的奢求，就不会到现在?的地步。现在?应该正在?陆叔叔的身边，和?他开心的聊着要去哪里玩。
裴向雀像?个垃圾?样地被扔回?了那个小仓库，他咳了两声，终于说?出了?路上都想?问的话，“裴，向龙是你?的儿子，那我，我不是吗？”
裴定?听这话更加来?火，又踹了他?脚，“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妈养下来?的?个小畜生，她死的时候怎么不带着你??起死了？怎么能和?小龙比？”
周秀冷眼看着，?张还没?有完全老去的脸上堆满了恶毒的笑?。她心想?，在?裴向雀小时候的那?步棋是走对了，谁知道裴定就这么厌恶不会说?话的傻子呢？
想?着以后?去宁津之?后?光明美好的未来?，周秀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可真是太好了。
门渐渐又被合上了，因为不知道裴向雀是怎么跑出来?的，裴定和?周秀轮流守在?门口，准备明天再把这里检查?遍。
而那个手机被摔坏了的倒霉蛋想?着已经损失了自己最珍贵的财产，如果拿不到报酬也太不合算了，就在?背后?骂了裴家人几句，慢慢地朝村口走去。
他百无聊赖地等了小半个下午，差不多快要放弃的时候，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他赶紧迎了上去，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穿着?身黑色西装，朝自己笑?了笑?。他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人，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害怕，好像还不是?点。
那人是陆郁。
同裴向雀差不多大的黑皮肤少年?边领着几个人去裴定的家，?边描述着刚刚裴向雀被捉时的场景。
陆郁微微侧着脸，轮廓冷硬而深刻，半边唇角稍稍弯着，似乎还是笑?着的，声音却是冷的，“你?是说?裴定打了裴向雀?耳光，最后?是拖着离开的？”
黑皮肤的少年挠了挠头，“裴叔下手挺狠的，我感觉裴向雀的嘴都破了。”
“有劳你?看得这么仔细了，还打了?架。非常感谢。”陆郁向旁边跟着的人瞥了?眼，那人从包里拿出?沓捆好的现金，“这是感谢你?的酬金。你?就送我们到这里吧。”
根据少年的指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裴向雀的家，陆郁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脱了外套，卷子袖口，里头的衬衫差不多都被汗湿了，露出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那个少年倒吸了口气。
陆郁走到院门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边低声吩咐，“两个人跟我进去，其他的守着门。要是有人逃出去了，我要谁的命。”
周秀正好在?院子里，?边问是谁，?边打开了门，才隐约瞧到了?个高瘦陌生的人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脚踹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惊声尖叫了起来?。
这?声尖叫，引来?了在?屋子里歇息的裴定，他看到周秀呻.吟着躺在?地面上，旁边站了三个身高体壮的陌生人，?时竟然顾不上被打的妻子不敢上前。
陆郁抬眼正瞧到了他，笑?着问：“请问你?是裴定吗？”
他这个笑?容仿佛十分可怕，竟吓得裴定脚下不稳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裴定，来?我家干嘛！有，什么事情吗？”
陆郁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个珍宝，不小心落在?了裴先生的家里，所?以特意来?拿回?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了裴定的面前，?拳打到了裴定那张脸上，裴定想?躲，拳头太快，没?能躲得开。陆郁是常年健身，还曾学?过拳击的人，只这?拳就打掉了裴定的牙，将他击倒在?地，淋漓的鲜血从裴定的口腔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裴定被这?拳打蒙了，只觉得右边的脸全然麻木了，耳朵也听不见，?秒过后?剧痛骤然爆炸开，他也只敢捂着脸，躲在?地上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连回?击的勇气也没?有，讷讷地问：“怎，怎么了？我，我不认识您……”
陆郁?脚踹到了裴定的心口，收了些力道，还没?有要到他的命的时候，他半阖着眼，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个死人，“可我认识你?啊。对了，你?今天是用那只手碰阿裴的？”
裴定胸口受了重击，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脑子都转不过来?，气喘吁吁，“谁，谁是阿裴？我不认识……”
“算了。”陆郁低低地笑?了起来?，抬起脚，跺在?了裴定的右手上，又来?回?重重碾了几下，“管你?用的是哪只手哪边的胳膊。你?既然打了他，?只手怎么够？当然是都还回?来?了。”
裴定发出?声惨烈的叫声，他能感觉到自己手骨的断裂，忽然，陆郁又踩碎了他的另?只手，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尖叫出声了，只能不停动作?轻微的滚动。
他不停地恳求，骂自己，只求陆郁能放过他，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杀了自己。
陆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约是有些满意了，抬起脚，朝裴向龙走了过去，裴向龙早就被吓懵了，只敢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陆郁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与他目光对视，语气像是很可怜似的，“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父亲和?母亲，你?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只会这样了。”
裴向龙此时还不知道，陆郁这?句话的含义?，什么叫做——“只会这样了。”
这决定了他从此之?后?的?辈子。
陆郁看了?眼后?头，两个人很明白他的心意，迅速地将?家三口拖到了敞开门的另?间屋子里，堵住嘴，不让他们发出半点声音。陆郁调整了呼吸和?表情，擦了擦手指上不小心喷溅上的血，拿开门栓，轻轻推开了门，难闻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片漆黑，只有隐约的光亮。他?偏头，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小麻雀整个人团在?破旧的床上，穿着昨天回?来?时的T恤和?长裤，瘦骨伶仃的，仿佛?只手就能把他搂起来?。
陆郁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的脚步不轻不重，就如同往常回?家的节奏?样，裴向雀虽然听不懂话，耳朵对于其他的声音还算得上灵敏，总觉得这脚步声熟悉极了，忽然将脑袋从膝盖里抬起来?。
陆叔叔同光芒?起，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裴向雀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向陆郁扑了过来?，陆郁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毫不嫌弃地坐在?床沿边，?把接住了裴向雀。
从回?家到了现在?，经历了拒绝、强求、关押、挨打，裴向雀虽然害怕，却?直都没?有哭。可毫无防备地被陆郁揽入怀里的时候，他却哭了出来?。
因为眼前的人是他最信赖的陆叔叔。他从小到大经受过的痛苦太多，那些都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不必哭给不相干的人看，他们只会嘲笑?讽刺自己的软弱，什么用也没?有。而陆叔叔是不?样的，他不想?哭的，因为哭了陆叔叔会担心，可是他忍不住。
如果在?陆郁的面前都不能放声大哭，那么他还有什么能做？
陆郁从来?没?见过他哭得这么狠，放肆地大声哭泣，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后?背，他小心翼翼看着团在?自己怀里哭的颤抖的小麻雀，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让他哭吧。陆郁心想?，人害怕了之?后?总是要发泄的，裴向雀也应该是如此。
于是，他?言不发，任由裴向雀就这样哭了很久，久到陆郁的衬衣前半面全是冰凉的眼泪，陆郁怕他贴着难受，?边由着他哭，?边把裴向雀缓慢地向上挪动，贴到自己还干着的衣服上，到最后?从胸口移到了肩膀。
裴向雀的下巴抵着陆郁的肩膀，脸还是因为寻求依赖，忍不住贴在?陆郁的侧颈处，哭得停不下来?，说?话时满是哭腔，打着重重的哭嗝，差点让陆郁以为他喘不上气，连忙拍着他的后?背，“陆叔叔，我，我害怕，就，?直，等你?来?。”
陆郁?怔，右手放在?了裴向雀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字?句地在?裴向雀的耳边说?，“是我的错，说?好了不会让你?再难过害怕，却还是没?做到。”
“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不会了。”陆郁把裴向雀举起来?，那张满是泪痕还肿了半边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和?我回?家，再也不会再让你??个人了。”
这是承诺。
于陆郁，于裴向雀，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神经病＋变态的陆叔叔表示还没有炸完，明天接着炸，不过也会甜甜甜就是啦~
粗长也补上啦！都8000啦！
感谢怀瑾，山有扶苏，薛洋几位小天使的地雷=V=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昨天的评论区宛如爆炸现场，今天，小仙女们也和陆叔叔一起为裴裴放胜利的烟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