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宋娇倒是对张三郎请人相看婚事的事情有些印象,崔氏前前后后看了五六家,一家都没成。要么就是女方嫌弃崔氏家里既不富裕人也不好相与,要么是崔氏眼高于顶,嫌弃女方配不上那张三郎。如此耽搁来耽搁去,张二郎迟迟找不到肯嫁过来的好姑娘。
崔氏虽说对张家大郎二郎苛刻,待两人媳妇也刻薄,但是对自己生的儿子闺女还是很上心的,为了儿子亲事没少犯愁,奈何手里银子不够,迟迟娶不到好媳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银钱。眼下张二郎突然回家,崔氏倒是有了想法。
张二郎正值壮年,体力好能干活,且不说平时帮着家里做农活,就说农闲时分去到镇上给人打点闲工,一天也有十几文,也是不错的进项。更何况这张二郎一回家就闹着要分家,焉知不是自己有了银钱,想要甩开爹娘自己享福。
不得不说,崔氏始终是和张老头过了大半辈子的人,这方面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张老头给崔氏使了个眼色,崔氏立马嚎道:“二郎啊,你这才回来就要喊着分家,这是没良心呀!”
“你离家多年,对父母兄弟毫无照顾,也不奉养父母,而我和当家的日日为你担忧不说,还替你养着那懒惰婆娘……”
“你现在回来就这么对我们,简直丧尽天良啊!”
崔氏声音本就尖锐,再加上这似模似样的嘶吼嚎哭,宋娇被她搞得头晕,禁不住揉了揉额头,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张二郎原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这时倒被崔氏噎了一下。这崔氏实在擅长颠倒黑白,如果这次分家不成,宋娇的日子恐怕更过不下去。
其实张二郎最初也没打算分家,想着只要爹娘善待宋娇,他必然尽心侍奉二老。他如今已解甲归田,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却是有的,利用手上攒下的银钱买几亩上好田地,耕种的勤快些,必定能叫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张二郎没想到自己爹娘不喜自己便罢,连带着对自己娶回来的妻子也那样恶毒,动辄殴打辱骂,还经常不给东西吃,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今日若不是自己恰好归家,宋氏焉有命在?
自己与宋娇虽说没有感情,可宋娇是他张二郎堂堂正正娶回来的妻子,又苦等了他六年,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辜负于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娇挨饿受冻,被人折磨欺辱欺负。
想到此处,张二郎脸色越发难看,浑身戾气倾泻而出,遮掩不住,骇的在场众人一个激灵。
宋娇瞥了一眼门外稀稀拉拉看热闹的村民,也不知心中什么心思,眼睛一红,边抹泪边说道:“娘,您讲这话可要凭良心!当初二郎是怎么去服役的,还要我这个做儿媳的细说吗?”
“诸位乡亲父老且看,这十里八村除了实在过不下去的,有几家是连二百钱都不愿出,逼着自己儿子去送死的?”
“您说二郎对父母毫无照顾,可二郎之前在家什么事情不是自己抢着做?乡里乡亲的谁不看在眼里?”
“二郎何曾累着您二老一分一毫?”
“之后二郎去西北服役,在外朝不保夕,在戎人刀尖下舔血过活,你们是怎样对待他的妻子的?”
“他在外保家卫国,他的妻子在家饱受折磨,食不果腹!”
宋娇越说越气,越说越替原身不值,忍不住声音又尖锐了几分,“不过因为想探听相公消息而和村口货郎说了两句话,娘便冤枉我不守妇道,勾引货郎,爹不问缘由,一家子上手,差点把我活活打死!”
“只因我伤重难忍,下不来床,娘便指责我懒惰,不由分说又打得我浑身青紫,差点没命!”
“诸位父老可仔细看看,纵有龃龉,谁家媳妇会过得像我这般不人不鬼,艰难求生?”
“短短一月不到,我就挨了全家三顿毒打,现在还没好全,娘那些话怎么说的出口?”宋娇七分演三分真,自己还没怎么着,倒叫一旁硬朗冷漠的张二郎红了眼眶。
村里无甚趣事,听见张家动静颇大,陆陆续续就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过来看热闹,眼下人是越来越多。
宋娇心知今日若不抓住机会当着众人将那老虔婆恶行说出来,这不孝顺的大帽子便会扣在张二郎头上。她与张二郎夫妻一体,覆巢之下,她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村人见宋娇瘦弱可怜,哭的鼻尖通红,心中都有些不忍。这时便有和那崔氏不对付的婆子出来说话,“崔老婆子,其他的就不说了,就说养着宋氏吃闲饭,那可就是睁眼说瞎话,咱们谁不知道,宋氏脚勤手快,地里的活计可是一点没落。”
又有看不过眼的人附和道:“就是,况且这宋氏瘦成这样,身上的伤也总没见好,总不会是五行外人打的吧。”
崔氏见帮着宋娇的人越来越多,干脆抱着脚背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造孽呀,都是我这个老婆子造的孽呀!当家的,我对不起你,累的家里到这个地步啊!”
“二郎原本孝顺,都怪我老婆子造孽,才会不敬自己的父亲,做出欺负继母的事情。”崔氏一边哭一边嚎,“如今我脚背肿成这样,怕是要不好了,这都是我的报应呀!”
这时便有后来的人弄不清缘由,见崔氏一直抱着脚,以为崔氏的脚背是张二郎打的,当即便批评起张二郎,道:“二郎,崔氏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好歹她也是你的长辈。”
“张老头辛辛苦苦拉扯你们兄弟长大,就算有再大的误会,你也不能不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