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2 / 2)
唐棣眉头紧蹙,回到了自己房间。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桌边。手机端端正正的放在书桌上,唐棣皱着眉头,眼睛停留在那只手机上,半天也没有挪开。他的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在乌黑发丝的映衬下,削斧凿般的侧颜上白皙的近乎没有一丝血色。
唐棣显然是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打一通电话。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动了动,又缩回去攥成拳头…到底,下了某种决心似的,果断的抓起电话,输入了秦江的电话号码。
…………
——“所以现在亟需解决的问题,是楚氏财团的危机公关?”
——“是的,抛开事故原因暂不追究,楚氏至少要先过了舆论风口浪尖这一关。”
——“如果我们出面,问题妥善解决的可能性有多大?”
——“先生,已经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两家公司都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两害相权取其轻吧,我们来承担全部责任。”
——“可是,先生!您知道现在集团的业务大部分是徐副总在权衡,我怕他……”
——“就这么决定了,跟他说是我的意思!你亲自出面交涉,不要找楚佑,他心思太机敏了容易看出破绽。直接找赵然聊,楚氏财团的事儿他有一半能做主。”
——“是,先生。”
秦江挂断电话之后,又谨慎的看了一眼手机,确定通话切断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埋怨了一句:“这咱们大唐损失得多大呀!祖宗说,从来佞幸覆乾坤!美色误国,果然没错!”
楚佑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刀削斧凿般俊美的脸上闪过一蹴而就踟蹰,皮肤越发白皙的不似人间物…
唐棣转过身来走出自己的卧室,缓慢的向厅堂走过去,面对着厚重的实木雕花大门,正敞开着。
幽深的目光投向深远的庭院里,眸色沉沉,晨光把他略显清瘦的身影拉的修长玉立。
唐棣负手而立,坦然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场血雨腥风。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的功夫。一群保镖由打扮的人远及近,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身纯黑色周正西装,大白天的在自家院子里还带着墨镜,肤色偏黑,身材不高但却十分健硕。
他们穿过假山,喷泉,越过廊桥,径直走到唐棣面前。
唐棣半眯着眼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倒是有点儿出乎意料了——来人竟然全部都是陌生面孔。
为首的西装男黑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唐助理,大少,让我们请您往刑堂走一趟。”
“大少?刑堂?”唐棣一挑剑眉。
“唐助理,这边请吧...”来人显然不想过多解释,说话间手已经伸出来,到了唐棣的肩上,显然是准备用强了。
唐棣脸色一沉,身子向右后方微微一侧,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只手。周遭的空气立时冷了三分,他略偏了篇头,用眼尾扫了一眼僵在半空中的手,淡淡道:“不必麻烦了,我跟您走,带路吧。”
眼前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明明是个儒雅矜贵的文弱书生,好似手无缚鸡之力,但不知为什么,他周身却散发着藐视众、凌人之上的威压,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不敢小觑。
为首的西装男,讪讪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转头引路。一众来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唐棣低垂着眼,面色晦暗不明,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众人从主宅出来,绕过回廊亭台,穿过包括辉叔他们家在内的一栋栋别墅区,弯弯绕绕,一直走到整个建筑群的最深处。
眼前出现了中规中矩的庙堂式建筑,匾额高悬于门屏之上,上书古体“雄祠列祖”几个大字,落款是光绪十五年十月吉日。
正是楚家供奉祖宗、廷议族事的宗室祠堂。
明明正值盛夏,这一方庭院的空气里却充斥着微微潮湿的寒凉。
不知是突然降下来的温度还是心理作用,唐棣盯着面前那块牌匾,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祠堂右侧,有些内凹的位置,有一不大的角门,漆黑的实木门板常年紧闭。
唐棣暗想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刑堂了。思及此,又不由的自嘲一笑——自己何德何能,刚来了不足两个月,竟然值得楚家如此兴师动众的开刑堂
“嘎嘎吱…”随着一声慢悠悠久不被使用的几乎锈住的木制门栓转动的声音,刑堂门的从里面推开了…
站在唐棣的角度看过去,室内光线昏暗,浮灰飞舞,显然是太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西装男往左后方稍微侧了侧身,抬起右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唐棣暗暗吸了一口气,举步踏进刑堂。
一条光带随着唐棣细长的倒影,一直延伸到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