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三章(2 / 2)
为什么玩儿泥巴也会变人?……亚当夏娃?
为什么不穿衣服觉得羞耻就会变人?
好恐怖好深奥的话题!好难回答啊龙首大人!求您亲自来解释啊!
她上辈子学经济不学幼教啊!好恨自己出门没带一本启蒙杂志!童话故事也好!
“咳……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存在,复杂得难以定义。笼统来说,人嘛,是一种高智商动物。”
“什么是智商?”
“大概就是思考判断学习能力。稍等!我把这段话讲完你再问。”她及时阻止了宵的连续发问:“因为人是动物的一种,所以会有野性,野性本能的一部分:贪婪、残忍、自我;又因为人是高智商动物,所以又有理性,理性节制野性,就形成群体意识、道德规范,会关照他人,遵守规则。”
“为什么要节制野性?”
“过度的野性会导致无休止的争夺残杀,最终带来整个族群的灭亡。其实狮群之中也有类似规范,皆为种族的延续,必须克制欲望,分配资源。人的复杂性,就根源于理性与野性并存,共同作用下产生很多不同动机,也就有了善恶。”
“我不能理解。”宵茫然地摇头。
“一时理解不了很正常,你可以先从我开始了解人类。”
风千雪发现自己对宵很有些不忍心了——这么一个单纯到极点的存在,难不成真要交给龙宿?会被怎样利用呢?
宵不自知地露出大概叫做高兴的神情:“你愿意帮我了解人类?为什么?”
风千雪很想大声告诉他“孩子这一切都是缘分呐”,估计说了他也只会丢出一堆为什么,索性简化:“愿意就是愿意,这种情绪不能用明确的语言表达。”
“情绪?”
“嗯,情绪就是人的想法、反应、情感等等,可以说是人性之中第二复杂的东西。”
“第一复杂的是什么?”
“人心。”
“怎样讲呢?”
“这又是一个难题。”
……絮絮叨叨聊了两个时辰,风千雪看了看天色,已是第二日下午了,她该去落下孤灯看看大哥的情况。
“宵,我有事需要离开,过后会抽时间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们再聊如何?”
“我可以与你同去吗?”
“不能。”
“为什么?”
“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在你初步了解人性之前,最好不要轻易进入人世,以免受到伤害。何况我麻烦缠身,没精力顾及到你,你就留在此地照顾好自己。”
“嗯,好。”不知是否因为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风千雪,宵显得很不舍,一路跟着她走出山洞。
“不用送了,自己多小心,遇上别人前来,不可轻信。”风千雪想了想:“教你一个基本分辨方法,注意看对方的眼睛。”
“怎样分辨?”
风千雪刻意泄出杀气:“这是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如果对方露出这种眼神,你就该小心一点。不过,也不可轻易动杀,先防御,注意分寸。杀人的后果,也许会很麻烦。”
“哦。”
“眼神闪烁、回避他人视线,多半心虚,或者在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
“这下次再说。”
“那你跟我讲话时这种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关心的眼神吧?这种眼神有两个可能,一,确实没恶意;二,别有用心。”
“你是哪一种?”
“先是第二种,现在变成第一种了。”
“为什么会变?”
“这嘛……因为觉得你太单纯,不忍心欺负你。”对一个啥也不懂的人,风千雪觉得没必要躲躲藏藏。
“嗯,我记住你的眼神了。”宵点点头,目送风千雪离去:“你什么时候再来?”
“有空就来。”
风千雪冲他摆手,转身下了雪山。
落下孤灯,羽人恹恹地拎着酒壶发呆。
慕少艾坐在石阶上不知该说什么。
公孙月和色无极死了——是孤独缺动的手。
羽人刚好慢了一步而已。
结果是显见的,蝴蝶君伤心欲绝,带着两具尸体乘船离开了中原,从此武林中再无蝶月佳话。
孤独缺受伤不轻,却趁羽仔心神大乱之时骗他喝了毒酒。七日断对慕少艾而言不算难题,但是羽仔……羽仔不肯接受治疗。
这个时候,阿雪在就好了——慕少艾正想着,一抬眼,发现风千雪竟已从凄迷的雪幕中慢慢走近。
“呼呼,雪中送炭雪中送炭,今日我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又是什么让你有感而发?”风千雪奇怪地接了一句,然后顺着慕少艾拼命使眼色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自家大哥正用一种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样了?”
“孤独缺杀了舍一仇和公孙月。”慕少艾凑近,低声跟她说了今日之事。
“……”
风千雪恶狠狠地皱起眉头。
臭老头子,她不过就去了趟疏楼西风和大雪原,两天不到,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哎呀呀,是讲你亲爱的大哥明明中毒,却不肯医治,让我这个中原药师很伤心呢。”
“为什么不医治?”风千雪走到羽人身边问。
羽人把头扭到一边,避开她的视线。
风千雪转向慕少艾:“慕少艾,解药给我,你先忙你的。”
“呼呼,还是做小妹的比较好说话,那就交你,你们慢慢聊。”
待慕少艾离开,风千雪把药丸递到羽人眼前:“吃药。”
羽人带着某种激动情绪看了她一眼,默默接过药丸吞下,继续闷不吭声。
“除了杀人,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一看就知道孤独缺把他刺激得不轻,风千雪挨着羽人坐下,顺手拖走他手里的酒瓶子。借酒浇愁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根本没用,他从小喝酒就跟喝水差不多,想醉而不能醉,只能平添郁闷。
“你……你的脸是不是……”
风千雪扯下脸上的面具:“如你所见,是。”
“啊!”羽人僵硬地注视着她那半张被□□损毁得可怖的脸,再度陷入懊悔与自责的无底洞中。
“大哥。”她把手搁在羽人肩头用力往下压,迫使他恢复平静:“我们好好谈一谈。嗯……先从阿娘的事情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