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呜汪呜汪汪汪(1 / 2)
面对数十条呲牙咧嘴的恶犬,浮黎仍是面无表情,视线逡巡一圈后,淡然陈述道:“你们吓到我儿子了。”嗓音和惯常一样清凌凌的,叫人听不出情绪。
“呜!”傻宝也在同时扁扁嘴,委委屈屈地说:“吓,傻宝,吓到了……”说完,更是紧了紧搂着脖子的手,恨不能把自己深深嵌进面前人的怀里。
“……你想掐死我?”浮黎被这么一掐差点背过气去,轻拍肉嘟嘟的手臂,道:“小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下来,自己去打。”
“唔?”傻宝被放下后,抬起双水亮的眼睛,有些懵的看着浮黎,像是十分不解这善变的男人怎么前脚还帮他说话,后脚就让他自己一个人与恶犬对峙。
“我可以帮你出头一回,两回,还能回回都帮吗?学学你哥哥们,打回去啊,怕什么?实在打不过,就躲我身后来。便是天塌下来了,我还能给你撑上片刻。”浮黎揉了揉傻宝柔软的碎发,很是大义凛然道。
傻宝若有所思,眨巴眨巴眼后重重一点头:“嗯!”
于是他举起拳头,大喊一声,咬了咬尚未换过的乳牙,挥舞着两只肉手就要冲上去和这些狗拼了!然而,冲出去的瞬间,身子却突然猛地一滞,他艰难地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被拎住领子提了起来!
“??”无法化解的冲势悉数回到傻宝身上,他只好徒劳地扑腾起两条小短腿,像只被扼住命运后颈肉的小猪崽。小猪崽见挣扎不奏效后,又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威胁的呼噜声,试图吓退敢揪他领子的人。
朱冽整个人都被傻宝带动地一晃一晃的,他求助似的看向浮黎:“那个……傻宝单挑他们不好吧。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浮黎接过提衣领的重任,道:“可我不想碰他们。”
朱冽:“为什么?”什么时候浮黎变得这么爱好和平,同情弱小了?这还是捏青部长手,降服瓷鞍灵的浮黎吗?
浮黎克制着自己的嫌弃,勉强瞥了狗群一眼,淡淡道:“脏。”
朱冽:“……”
“你他汪地说谁脏!”短腿狗被忽视已久,本就不满,现在还被说脏,顿时愤怒地咆哮起来,“最脏的是你们才对吧汪!我们虽然是流浪狗,可是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从来不咬人汪汪!也从来不仗势抢家犬的口粮!哪像你们人类,一个个的心都脏透了!汪汪汪!”
短腿狗不甘的叫声一起,顿时一群狗都交声相合:“就是就是,脏透了汪!”,“还我们兄弟命来!”,“臭人类,撕碎你们汪汪!!”。
汪汪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在枯草地上空盘旋不去。
一道声音却突兀地打断了悲春伤秋的汪汪声。
“谁说我们是人类?”
朱冽指着自己,顶着张被抛弃后的怨妇脸,道:“柯兄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朱冽啊!上次我家乡农场那边莫名怀孕的一头母猪,还是找你办的母猪生产证呢!”
“……”被称作柯兄的短腿狗迟疑地挪上前,探长了脖子,眯缝起眼来。片刻后,他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不好意思地说:“汪呜……是朱弟弟啊!哎呀我一开始还真没认出你来……你是不是瘦了?”
朱冽:我看不是我瘦了,而是你瞎了。
但他还是对目前的局面很是疑惑,关切道:“不是吧柯兄,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我记得以前,大家伙就算日子过得不算特别好,至少也是一日三餐不愁的啊,怎么短短数月不见,你们就……就落魄成这样啦?”
柯兄闻言,情绪更低落了,但他还是谨慎地瞥了浮黎一眼,后退一步道:“汪……也不是不能说,你得先告诉我边上这人是谁,是不是人类?!”
朱冽:“当然不是啊,我虽然有交过人类女朋友,但我怎么可能带人类来妖怪聚居地?况且我身边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白泽!”
柯兄狗躯一震,眼神贼溜溜地瞟向傻宝,试探问道:“那他拎着的……莫非……?”
浮黎闻言,把失去希望的猪崽子放到地上,轻拍他的头,道:“嗯,他是我儿子。一个杂草精。”语气甚至是颇为骄傲的,似乎觉得自己堂堂白泽能拥有一个杂草精儿子,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
柯兄听闻后一顿,目光在傻宝身上停留不过片刻,便重新仰慕地瞧着浮黎。接着,竟是身躯一颤,前腿一曲,直接朝浮黎跪了下来!
其他狗们看老大都跪了,也一个接一个地跪成一片。好端端的画风就从“被恶犬包围,生死难料的美少年和他柔弱的儿子”变成了“欺压老实狗的土财主和他的恶霸少爷”。至于朱冽在哪里?哦,颜值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直接忽视就行。
浮黎的表情也随之难以言喻起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道:“你们想干什么?说你们脏还委屈上了?”该不是想碰瓷?最近他可从电视里学来不少,有人莫名其妙倒在你面前,八成就是碰瓷,不能信的!
“不委屈不委屈!白泽大仙,小人柯几,有一事相求!还望白泽大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帮帮我们吧!”柯几嗫嚅着嘴,也不管白泽到底是哪派的,把道教截教的慈悲话都一股脑儿地拿出来说与浮黎听。
浮黎松了口气,同时不解:“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句话就等同于拒绝了。
于是柯几闷声不言,只把脑袋“砰”地一下磕在地面上,像个丢到河里的闷响炮似的。虽说身为妖物,这一下可能不怎么疼,但是足够响,把浮黎都唬了一跳。
“是这样的白泽大仙,我们这些流浪狗本来成立了一个组织,虽说不入流,但是办办1证,提供提供情报的,也能混口饭吃。大家都是和主人走丢的,或是干脆因为一点小病就被主人抛弃的,能聚在一起实在不容易……”柯几说着,差点落下泪来,他赶忙翕动黑蒜鼻,继续陈述:“可就在不久前!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其妙开始消失!其中很多都是普普通通的没开灵智的狗,他们心思最为单纯,有人对他们稍微好一点,哪怕只是给他们吃半根火腿肠,他们就要高兴地尾巴都翘上天了。但是!人类的心剖开果然是黑的!我们流浪狗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想出各种办法,吊死,药死,闷棍敲死……等我后来发现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几块留着碎肉的骨头!我真的好不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