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的女人是老虎(1 / 2)
宋铭听到警笛声的时候,手中的擀面杖差点没拿稳。
他从那场诡谲梦境中醒来时,浑身都被淋漓的冷汗湿透了,但他不敢去洗澡,甚至不敢再进幽闭的空间,生怕自己触景生情,忍不住回忆起梦中那种,被扒皮抽筋、碾碎骨血的滋味。
宋铭甚至怀疑那根本不是梦。
他全程都有清明的意识,哪怕惊惧到肝胆欲裂,还是能清楚感受到皮肤连带脂肪与自己的血肉剥离,汩汩鲜血从一道道口子里迸出,完整的骨头被寸寸敲烂,碾作齑粉。
太真实了。
但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不是每件事都能用科学解释的。有些人遇到这种怪事,会恨不得离相关事物远远的,最好永远都别遇见。而宋铭不然,他在梦中所承受的,要在他所认为的罪魁祸首身上,千百倍地讨还回来。
他掀身下床,连衣服都没来及换,就把关在车库里的狗强行拉到院子里,清晨的冷风一吹,尚未干透的汗渍更是让他从头凉到脚。
宋铭知道今天王总会来拿货,但他一刻也忍不下去了,反正最后都要剥皮吃肉的,死的活的不都一样?
于是他高举起擀面杖,正要狠狠挥下。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警笛声,心脏像被攥住一样,闷慌地难受。
这警笛声是朝他的方向过来的。
宋铭心中一抖,警笛?谁报的警?村民吗?可他们不是向来把他当成十里八乡的希望吗,怎么会报警?
他慌张片刻,又平静下来。警察能把他怎么样?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而这些不过几只没主子的畜生,他不承认就好了,警察还能强行给他安上罪名?
况且,说不定警察还不是来找他的。
于是宋铭把麻绳系到露天水龙头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不锈钢铁门后蹲下,耳朵贴着冰凉尤带雾气的门,偷偷听起墙角来——
“不是,这位警官!警察叔叔!你扣我干啥啊?我没犯事儿啊!”朱冽心态崩了,提起被手铐铐住的腕子,原地跳脚。又像小鸡崽找妈妈一样瞥向浮黎,语气期期艾艾,“浮黎……”
浮黎拉着傻宝后退一步,划开界限,眼神都没给一个:“我不认识他,真的。”
朱冽瞪大眼睛,似是被眼前人的冷酷无情外加不要脸给震惊到了,定定注视片刻,转回身子面向警察,很是大义灭亲地说:“警察叔叔,他和我是一伙的。我们蹲在这儿好几天了,你要是想抓人,就把我们一起带走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死吧蠢猪。
浮黎面上一僵,狠狠瞪了躲在警察背后的朱冽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顺便抱起傻宝,准备情势不妙,拔腿就跑。
警察伸手,从背后捞出朱冽,好气又好笑:“行了,都跟我回去做笔录,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蹲人家墙角干嘛,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哎呦啥情况……表哥他也没告诉我报了警啊,这下活儿更轻松了!”
警官话还没完,一道女声就突然传来,声音倒是娉婷袅娜,就是总带着一股东北大茬子味儿。叫人听到,感觉像是路上勾搭了一背影美艳、身姿纤弱的姑娘,结果那姑娘转过头来——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如花姐姐。
那姑娘扛着长1枪短炮,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又大又沉的摄像机提得如此举重若轻的。她走近,来回看了一圈,意识到眼前局面的不对劲,疑惑道:
“咋……不是找我采访,顺便把警察一起叫来的啊?咋还扣上了呢?干哈玩意儿啊?”
警察也是一愣,上前,看到了姑娘脖子上挂的蓝底记者证,也很奇怪:“怎么……这年头,蹲个墙角还有记者来采访了?”
姑娘大咧咧一挥手:“啥蹲墙角啊?不是你们叫我来,说是要曝光一个丧心病狂的恶徒的吗?恶徒在哪儿呢?”
警察:“……”
朱冽:“……”
姑娘指着朱冽:“……你就是那恶徒啊?”
浮黎原本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也关注着门内的动静。眼看这些人一直掰扯不清,而门内那人已经意识到不对,准备有所动作了。
他立刻放下傻宝,几步上前,抬起右腿,毫不做作地直接给不锈钢大门来了一脚。
“哐——”
耳膜被踢门的巨响和金属撞击的回声震得有些发聩,众人一时间都讷讷无言,各个瞪大了眼,惊疑不定地看着被踹地晃荡不止的大门。
“哎你说你,好端端地踢……”一个年轻小警察早就看不惯浮黎撇清责任的作风了,他拍拍嗡嗡作响的耳朵,大步上前,刚准备把浮黎也给铐了。
铁门却终于禁不住那一脚,如风中残烛般,仅仅晃荡几下,就在瞬息后往内倒下了。一声巨响,震起了满地灰扑扑的尘土。
四野一片死寂,只任由尘土在空中激荡,沉淀回大地。
沉默不为别的,只因大门倒下后,内院儿里绑着的近十条血痕累累,一看就饱受折磨的狗!
姑娘最先反应过来,肩扛长筒机子,把手上的话筒开关打开就冲了进去,对着这些狗猛拍,边拍边说:“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记者黄淑芬,今天我来到了晋阳县金门镇,来为大家曝光一起惨绝人寰、骇人听闻的虐狗事件……”
“别拍!你他妈的再拍一个试试!”还没来得及潜藏罪证的宋铭冲上前来,想夺过黄淑芬手中的机子,双臂却被人反手剪到了身后。年轻小警察压着他,强压愤怒地说:“继续拍!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拍个遍!看看这种人渣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