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的女人是老虎(2 / 2)
宋铭慌急了,他也不知道事态究竟是怎么败露的,再也顾不得维持儒雅的表象,口中骂骂咧咧:“操1你妈的!你们有种!这些狗畜生是老子他妈自己养的,管你们屁事儿啊?管闲事管上瘾了是吧,信不信老子告你们去!他妈的你给老子放开……”
浮黎冷眼看着宋铭,像在看一个黔驴技穷的跳梁小丑,缓缓道:“这些狗真是你自己养的吗?那你敢不敢把手伸到它们嘴里,看看他们会不会把你咬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不敢。
宋铭当然是不敢的。
他平日里接近这些狗,都要拿着擀面杖充场子。那擀面杖上干结着数十条狗的血,也结束过许多狗的命,戾气深重,几乎每条狗都被狠狠抽打过。所以它们看到擀面杖就两股战战,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但现在他被人扣押住,如果把手伸过去……绝对会被咬,会被咬死!会像梦里一样!
宋铭开始难以遏制地发起抖来,目光空洞,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似的。
浮黎口中溢出一声轻嗤,再也不看宋铭一眼,直接走到被拴起的狗前。
刚才还对他怒目相视的小警察有些羞愧,看到浮黎的动作,一急,脱口而出:“别去!栓久了的狗有凶性的!”
岂料,浮黎恍若未闻,蹲下身子开始解绳结。而这些狗也意外地十分乖顺,甚至有几条还强撑着摇起尾巴,试图伸出舌头,去舔舐这个救助它们的好心人。
浮黎知道,这不是他天生讨动物喜欢的缘故。其实他本身挺不讨喜的,不管是妖兽也好,瑞兽也罢,浮黎身上的邪气太重。甫一接近,就像浑身浸入了极寒的雪雾中,让那些个兽类闻风而逃,也只有山中的几只白泽崽子与他比较为亲近。
而这些狗如此不怕生,八成是由于他身上沾染了柯几的气息,而柯几是这些狗的老大,这份亲近也就不难理解了。
傻宝静静地看着浮黎,片刻后,啪嗒啪嗒地走上前,也蹲下身子,一起帮着解麻绳。
一大一小的身影挨在一起,霎时间,原本肃杀沉重的气氛都变得莫名温馨起来。
黄淑芬在一旁反复横跳,一边忠实地用镜头捕捉狗狗们的惨状以及哪怕被虐打,仍旧对旁人抱有善意的温情,一边念念有词:
“大家也都看到了,幸得好心人士爆料,这些可怜的狗狗们终于能重获自由,而罪魁祸首也会获得相应的惩罚!我们要相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
浮黎被吵嚷地脑阔疼,心道这黄淑芬的性子和黄疏朗也相差太远了,遂一指屋内,道:“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发现。”
***
完整的皮,冰冻的狗躯,残留肉屑的骨,一本记录送货交易的册子。
年轻警官看着搜出来的一切,眼眶都红了。使劲一扭胳膊,把宋铭扭得嗷嗷叫,尤不解气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看看你干的事,是人干的吗?还把狗肉拿出去卖?它们招你惹你了,啊?”
宋铭冷笑一声,一开口,满是鄙夷:“嘁!不过是狗而已,畜生就是畜生,我打它们吃它们怎么了?你们这么帮它,该不会也是畜生吧?!”
宋铭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相了。
年纪稍大的警官按住年轻警官蠢蠢欲动的手,摇了摇头道:“公事公办,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是警察,不是以前那个街头小混混!随便打犯人算个什么事儿,想吃处分?”
年轻警官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转过头不说话了。
年长警官摇了摇头,走到宋铭面前,蹲下。盯着宋铭的双眼看了片刻后,他蹙起眉头,猛地一狠拳招呼到宋铭左脸上!隐约间,浮黎瞧见了两颗飞出去的带血断牙。
年长警官呵呵笑了两下,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资历老,可以打。”
***
警车如来时一样,闪着灯,鸣着笛,呼啸而去。
后车厢里拷着鼻青脸肿的人,车垫子上摆着麻布卷携的残骸,制服兜里揣着记录罪恶的册子。
青天白日下,一切终究会得到各自的归宿。
警车离去后,早就等到心焦的柯几带着兄弟急急赶来,一群狗登时抱作一团,互相舔舐伤口,呜咽安抚。
黄淑芬记录下最后一个感人的镜头,放下机子,向浮黎伸出手道:“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黄疏朗的表妹,黄淑芬,本职是一名记者。”
还不等浮黎礼貌性伸手,黄淑芬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软软的手抓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只见一个矮墩墩的奶娃娃,正努力举高胳膊,把举过头顶的手硬塞到了黄淑芬的手里。
奶娃娃的小脸还未褪去婴儿肥,红扑扑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嗓音也是软软糯糯的,看起来乖得很:“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夫泥的儿子,傻宝!”
浮黎:“……啧。”
眼看奶娃娃疯狂迈着小短腿上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对年纪大他好几轮的女人大献殷勤,浮黎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动了两下,忍不住怀疑:
莫非是自己育儿经中的哪个关窍出了问题?怎么小小年纪的,就如此沉迷女色?这般急切地将手握上去,是怕被他抢先吗?这女子的容貌,还不及他套个女装来得好看呢......
浮黎无奈摇头,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山外的女人是老虎,可惜傻儿子不仅学不会躲,还把自己送入了虎口中!
老父亲,今日也为育儿问题,感到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