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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过程朵朵没看见,她只知道爸爸和姑姑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但很开心,给她买了一顶粉红色的小白兔帽子。
至于妈妈嘛,反正她喜欢回外婆家,等过生日就能来看她了。
她还不知道什么抚养权,只知道离婚了的话她就不能经常看见妈妈了,虽然会有点难过,但班上这样的小朋友有好几个,她不孤单,知道妈妈依然爱她就行了。
爸爸和姑姑给她灌输的就是——“爸爸妈妈虽然不想爱了,但是他们都爱你,离婚不是你不好,是大人的事。”
以后的几十年证明,他们这一做法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父母离婚对她的伤害。
确定能离婚,白骄阳一早就把宿舍退了,父女俩也没几样家当,自个儿开着车一趟就收拾完了。
朵朵看见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身边,像小大人似的松口气,“呼,独角兽终于不用再搬家啦。”
两个大人都被她逗笑。
忽然,娇娇手机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是从没听过的声音。
原来是淘宝上有人跟她聊天了。
“老板在吗?”
“在,算命吗?”
“……”
她不懂这个省略号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已经直接开门见山:“你真能算命吗?”
“对,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最近老睡不着,心慌心跳,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想找人算一卦。”
是病人就好办,“发一张照片过来。”
可能是她的价格开得特别高,跟那些几十块一卦的不一样,消费者潜意识里都觉着“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无形中就增加了可信度。
对方也没犹豫,直接甩照片过来,反正算不准不用给钱。
照片上是一个戴黑边框眼镜的男生,还很年轻,西装革履难掩眉宇青涩。果然,上方屏幕里显示:高小平,男,23岁,德育值80分,生卒年是红色的。
白娇娇虽然知道自己的激动不合时宜,但……既能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又能积德增寿,她是真的开心。
他失眠的症状比较严重,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屏幕没多大会儿就演变成一段视频。漆黑的夜里,他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戴着耳机,昏暗的路灯下勉强能看清“环城东路”四个大字,忽然,一辆渣土车快速的驶过来……
“砰”一声,他的双肩包先落地,然后整个身体像破碎的风筝,缓慢的飘落。土黄色大车停下来,一个满面通红的壮汉打了个酒嗝,见四下里无人,既不救人,也不报警。
上车,倒车,一脚油门,继续冲上去,二次碾压之后扬长而去。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卒年2018年8月9日,死因是多脏器破裂。
娇娇努力压制住后背冒起的鸡皮疙瘩,这不是意外,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擦擦手心冷汗,她稳稳的打出一句话:“8月9日凌晨有血光之灾,走夜路乃大忌!”
对方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他们吃完晚饭,才收到一条消息:“能不能具体点儿?”他七尺男儿走夜路还没怕过。倒不一定是胆子多大,而是现在的“天网”系统人尽皆知,城市里已经很难再找到监控死角,坏人做恶之前也会思量一下。
他觉着这店主应该是个骗子,但考研又不想看书,工作也没落实,女朋友又分手了,他就当是聊个网友吧。
打发时间。
“8月9日丑时环城东路,夜路者必死。”
那头的男生不敢动了,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又赶快删掉。丑时他知道,就是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自己那天要去环城东路?
已经毕业了,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经找到工作,纷纷整装上阵,只有他高不成低不就。工资高的人要求得是研究生,工资低的自个儿又看不上,准备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吧,又不想看书。
眼看着同学们都搬出宿舍,他越来越焦虑。
宿舍里有个省外的兄弟,这几天准备回家去了,大家兄弟一场,就说要聚一聚。
地点定的是那个同学租房附近的美食城,就在环城东路上。
高小平在学校旁边租的民房,大学城在郊区,环城东路是主城区一环干线,两个地儿相隔十万八千里,她怎么知道自己那天会去那边?
“你说的是真的吗?”
“记住,8月9日丑时环城东路,远离黄色渣土车,否则必死无疑。”
高小平被吓住,想要不信,可她说的地点又挺玄乎的。但说他必死无疑横尸街头什么的,他是不是应该生气一下?给个差评?
想想一千块的价钱就肉疼,都够他租三个月房子了,最好还是别被她算中吧,就当省钱了。
他又乐颠颠玩游戏去。
刚打开电脑,右下角某讯新闻跳出来一个弹窗。他刚要关闭,忽然看到“环保局新规,大黄蜂可以进城了”几个字,鬼使神差的点进去,不是说他要死在渣土车轮下嘛,他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渣土车。
大黄蜂,是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渣土车类型,因其颜色土黄,运行噪音特大,很像蜜蜂“嗡嗡”声而得名。
“日前,经环保局和省多部委联合考察结束,大黄蜂可于2018年8月9日零点以后正式入场,白天仍然不允许上市区……”也就是8月9日之前,市内渣土车多是农用车和金杯车,路上根本没有大黄蜂!
她居然能知道那天会有大黄蜂?!
大热天的出租房里,高小平只觉后背一阵凉意。
***
第二天,直到快下班的点儿,商佳迅才姗姗来迟。
“不用看,后面没人。”只有两个保镖,一个撑伞,一个提包。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待会儿再说,先帮我看看孩子怎么样。”商佳迅摘下墨镜,眼下青黑一片,脸色也很苍白。
三指搭上去,凝神三分钟,问过饮食起居,腰腹没有特殊不适,检查单也没问题,“孩子挺好,迅姐是不是没休息好?”
商佳迅轻轻的舒口气,见门口没病人等着,才道:“事情没解决,总觉着有点担心。”
她虽没说是怎么度过27号那一天,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奇怪的是,一直跟着她的前经纪人不见了,平时可谓鞍前马后,殷勤伺候。
“这次我算是体会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不过还得请你帮个忙,帮我算算。”说着递上一张经纪人姚飞的照片。
白娇娇看着上面的短发女人摇头,“算不出什么来。”
商佳迅虽略有失望,但还是安慰她:“看不出就算了,我还想亲口问……”话未说完,门口保镖之一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又把电话递过来。
只见她刚说两句,就站起身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玩什么花样。”可能是气极了,脚尖不小心踢诊室的凳子上,痛得“嘶”一声,又沮丧又难过。
盛怒之下,像一头暴躁的母狮子。
白娇娇忽然想起当初本已脱离危险的肖雪嫣,如果她提高警惕,别让她出门的话或许可以……立时脱下白大褂,“迅姐我跟你去吧。”
商佳迅本不想再麻烦她,但见已经过了十二点,确实是下班时间,不会影响她的工作,就同意了。
活这么多年,白娇娇还是第一次走进城北的别墅区。准确来说应该是云城市的西北部,因西部西山脚下有大片湖泊,山上是天然氧吧,北部既有成片的松林,又处于城市上风向,自然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
像白家这样连普通小区房都买不起的人家,也不可能有亲戚朋友住在这一带。
秦家大宅占地面积近一千平米,还不包括前后花园和游泳池。大门是普通的铁栏门,两侧各挂一只大红灯笼,上书“秦”字,有点不土不洋。
一楼只有两个保姆在踮着脚尖打扫,商佳迅带着她直接上了三楼,过道尽头是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小屋子”。
刚一打开门,就见一个短发女人冲过来,商佳迅巧妙的避开去,顺便还灵活的拉了白娇娇一把。
“都这么多天了,我的心你还没看清楚吗?”她做出一副掏心挖肺的模样,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像是几天没洗。
白娇娇注意到,她手腕上贴着两块白色的胶布,有一点淡淡的血迹渗出来。茶几板凳东倒西歪,连电视屏幕也碎了。
商佳迅似笑非笑:“姚飞,明人不说暗话,都这么多天还没权衡清楚?”也不叫“阿飞”了。
“迅姐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接通告的场景吗?当年的你还是个高三学生,听说拍支广告能得八千块钱,还以为我是骗子……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后来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没嫁人息影该多好,咱们继续合作下去,早赚得盆满钵满了。”
商佳迅冷笑一声,“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前你私自帮我接的饭局,今天你朋友,明天你同学,我都给足了面子……那些钱怎么说也有百来万,我可没吭过一声。”上下打量她穿着,“当我经纪人那么多年,你至少三四百万是有的,好好过日子还愁吗?”姚飞被她看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