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1 / 2)
三娣麻木地闭上眼睛,一看便?知已是经常被打,麻木不已。
“住手!”慈姑上前劝阻住她,“我是这店里的东家,有甚话可对我说”她虽年纪小小,却?有一重外?人?无法企及的气势。
那两人?看着?对三娣凶神?恶煞,对外?人?却?是软和样子,赔笑道:“东家,这丫头不懂事,我管教管教。”
岚娘在旁哼了一声:“口?口?声声要三娣去?养,你们这不是有手有脚么?再说了,后头那个小子瞧着?肥头大耳,不像是养不起的样子。”
那妇人?忙将自己儿子搂得生紧:“家里生了五个女?娃才有这么个男娃,金贵着?呢。”
慈姑忍不住道:“所以你们将三娣卖了?”她一直以为三娣家境贫寒,今日见?她家人?装扮才知自己有误解。
“卖了那是她的福气!她于我们老李家能有什么用处?不能耕地又不能跟人?挥锄头抢水,倒不如?直接卖了得些银两好养活她弟弟。”中年男人?吆喝道。
又将她弟弟推出来冲三娣:“你是有弟弟的人?,自然要更懂事,要护好我们老李家的命根子。”
妇人?许是被慈姑几个冷脸吓住,不再凶狠转而笑着?对三娣说:“这可是你以后的依靠,你以后能不能在娘家站稳脚跟,就看你这弟弟。还不对他好些?如?今他要开蒙,笔墨纸砚都买不起,我们先去?王家,后来听说你出息了赎买了自身,便?来这里寻你。你身上有多少钱,都交出来罢。”
三娣往后一退,小声说:“我身上没有钱。”
妇人?见?没钱,转而问慈姑:“这位小东家,你怎的教唆我女?儿不听话?原来多懂事一人?,在府里时候还将银钱拿出来与我们,谁知到了你这里倒一分?钱没有……”说着?意有所指瞧慈姑一眼。
三娣气得攥紧双手:“此事跟东家没关系。”
那妇人?没想过一向顺从的女?儿会突然反抗,又想去?掐她。
岚娘怒目而视:“店里的伙计岂是你欺侮的?”
慈姑忽得转身,从柜台里翻出个身契,默然对那家人?道:“你家姑娘可不是个自由身,她如?今卖给了我,便?是我仆人?。上面写着?生死不得过问,便?是到了开封府里与我们打官司我也占着?理。”
说罢便?将那身契扬给他们看。
那夫妻两人?一脸狐疑,却?不敢再问。鬼鬼祟祟站在墙角,仍旧不大死心。
慈姑顺势喊:“来人?呐,快给我逐出去?。”
那一对夫妇就此被逐了出去?。
三娣大声哭了起来。
岚娘在旁恨铁不成钢劝她:“以后可莫要再傻了,你家便?是个无底洞,你赚那么些银子全给了家里,他们也不会记着?你的好。”
又有通草几个围着?她劝慰,总算将她哄好,只不过三娣一整天都肿着?一对眼睛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慈姑怕她想不开寻短见?,便?唤她来灶间。
金针菜用温水泡发,新鲜的河鲈鱼去?皮去?骨,鱼皮泡入冷水中,剔出的大块鱼肉切成条后用料酒腌制。
三娣虽然心情不大好,可是做事仍旧手脚麻利,洗菜、切菜做得手下纷飞。
而后热锅冷油放入花椒茱萸爆香,再将鱼片和金针菜一起翻炒,出锅后再将适才的鱼片切片,而后用筷子小心将鱼条和金针菜、荆芥叶夹入鱼皮卷成小卷,再以金针菜绑起来以免开散。
再蘸上淀粉蛋液入油锅炸制。
直到鱼卷变得焦黄,这才从锅里捞出控油。
慈姑示意她吃一口?。
金针菜巧妙得将鱼皮卷成筒状,上头还打了个精致的结,此时被油炸过一片金黄。
入口?脆生生的鱼片被唇齿咬得哗啦哗啦稀碎,再里面便?是丝滑的鱼条、口?感韧性?的金针菜,以及嫩嫩的荆芥叶,口?感立体?丰富。
至于滋味,这鱼条和金针菜经过爆炒,富含着?花椒香味,富有钁气,本来鱼条有腥味、金针菜又无味,可是经过爆炒处理,鱼条变得鲜美,金针菜变得滋味十足,椒麻的气息不断在嘴里回荡,更有生荆芥叶清爽的滋味时不时吊味,使得鱼条滋味丰富。
三娣本来无甚吃饭的心情,可这鱼条实在是太好吃了,叫她忍不住又吃了一条。
这当口?慈姑已经做好了蘸料递过去?:新鲜花椒入锅中,小火满烘,撒入雪白?食盐,而后小火炕干,盛出后用擀面杖擀得粉碎。
说到底不过是最?简单的椒麻蘸料,吴自用在旁瞧得目瞪口?呆:“原来只是个椒麻,师父都能做得与旁人?不同。”
他自己也自幼学厨,若说起椒麻蘸料绝对会拍胸膛:那也太简单了!一勺花椒面,一勺盐,混合拌匀便?是。
谁能想到盐也要炒,花椒也要炒。
吴自用忍不住自己先用筷子蘸了一点椒盐尝尝。
这一尝立刻发现与自己所做不同:花椒本是容易散味的香料,花椒晒干便?已经损失一半芳香,待磨成粉运送长期储藏又损失一半芳香,可师父所做这椒盐花椒香味格外?浓郁。还有盐,原来小火烘炒后的食盐有一股钁气,似乎连咸味都变得不再单调。
椒盐独特?的辛辣冲鼻滋味将鱼卷衬托得美味十足,外?皮又脆又酥,内里柔嫩软滑。金针菜与鱼条纠缠一起,满嘴的椒香。
“这道菜唤做萱草鱼卷。”慈姑道,“金针菜,是萱草花晒干炮制。世人?都拿萱菜歌颂母亲之爱。只不过——”
慈姑停顿一下:“世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父母以性?别来决定是否爱孩子本身就是一种不爱。”
“父母焉能不爱孩子?”三娣仍不知醒悟,“我爹娘只不过是待我没那么好,并不是我爱我。”
岚娘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
慈姑略一思忖,便?与她打比方:“你常在乡间,可曾见?过有那头牛或是哪只鹅,因着?所生牛犊、小鸭是公是母而将自己孩子丢弃?”
“这倒没有。”三娣老老实实作答。
“既然牲畜尚且如?此,可见?为父母的天性?便?要爱护子女?,你爹娘尚且能违背父母爱护子女?的天性?丢弃你们,你为何?觉得你父母因着?你们是男是女?便?选择留下或是丢弃你们是爱你们?”
三娣似是有所触动,可她摇摇头,仍旧不愿意接受,嘴里还替父母辩解:“可是我们乡下就是这样,女?儿费粮食,养了也无用……”只不过这话说到最?后,自己也底气不足。
“父母为何?想要儿子?无非是因着?儿子长大了能耕地,能参与乡下械斗,获得的收益更大,以后家中多个劳力,女?儿则是吃白?饭的。说到底,并不是男女?,而是因着?一个利字。嘴上说着?重男轻女?,实际上是重利轻情。”
“重利轻情?”三娣第一次听说了这种说法,吃了一惊。乡下许多杀女?婴、弃女?婴习以为常,她耳濡目染以为一切正常,可当她听到这种行?为本质是重利轻情时忽得第一次对爹娘产生了怀疑。
毕竟许多人?可以接受父母重男轻女?,却?无法接受父母重利轻情。
慈姑见?这话奏效,便?劝她:“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们视作的男孩若是生来体?弱,将来没有做劳力的资质,立即也会被丢弃。”
三娣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她的确见?过不少人?家丢弃生病的男童。
慈姑摇摇头:“世上人?大都不愿意接受父母不爱自己的,这也不怪你。”
她将鱼卷递过去?:“你只要记得并不是每个父母都爱孩子便?好。你想,世间奸恶之徒难免会有孩子,莫非这些人?生了孩子便?会自动变成大圣人?,从前那些自私、贪婪、冷酷、算计,便?都能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么?”
“若这真管用,那么官府还要甚衙门还要甚律令,只管都叫人?生孩子便?是了!”
她在这里教育着?三娣,却?不想外?头正有个人?听得仔细。
那人?是濮九鸾。
他今日本来探望慈姑,却?不想在外?倒听了个壁角。
他当初被国公爷送走,心里不是不难过
到如?今,说是恨也不知道
老国公爷有三任妻子:第一任发妻据说是相貌无双,与他举案齐眉,端的是伉俪情深。与他生育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只不过她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临终前将自己个庶妹带进府里求着?国公爷续弦。国公爷含泪答应,立了这位小姨子为第二任夫人?。
不久西?南已平定的后蜀余孽作乱,后蜀皇族孟家为表忠心,将自己家的嫡女?孟凡雨送进京献给官家。作为官家嫡系的国公爷自然担起了护送之责,孟凡雨进京途中无意落水,被国公爷救了。
国公爷进京便?去?向官家请罪。
官家非但不怪罪,反而乐得见?自己的嫡系娶前朝故人?以示安抚。
只是这样一来,家中那位正妻可如?何?是好?
国公爷正为难,谁知二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的,她长跪于地上,说自己不过是靠着?姐姐的面子才能进府服侍国公爷,如?今不叫国公爷为难,只请下堂,做个贵妾。这话叫国公爷着?实感动,便?将二夫人?贬为贵妾迎娶了孟家嫡女?,也就是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