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谈(1 / 2)
时辰已近四更,皇城外,夜幕漆黑,万籁俱静。
宫内,整座文德殿灯火通明,朝中重臣连夜聚集在此,共同商讨迎敌之策。
在这之前,前线传来八百里急报,郑显率大军五十万,自北楚都城出发,一路直奔大景边境,此刻已至鸣州,正与鸣州守军交战。
文德殿内,巨大的舆图悬挂正中,朝中武将,兵部大臣,及诸朝臣都在激烈地争论。
不断地有宫人入殿,换下燃尽的烛火,点亮新烛。
皇帝负手立于舆图之前,已是许久不发一言。
忽而,他转身,对着下首列班的群臣道:“赵王,上前来。”
云珩闻言,便走上前去,与皇帝站在了一处。
底下争论的声音骤然安静了几分。
皇帝侧身,望向身后的云珩,道:“你有何良策?”
云珩低首,朝皇帝行了一礼,接着,面向舆图,指着其中几处,道:“陛下,郑显此次犯边,料其所图,当是先占鸣州,再南下,直取我大景腹地。鸣州为北境要冲,如若鸣州失守,郑显便可往南,直逼京城。故而,鸣州不容有失。若陛下允准,臣愿领兵,北上迎敌。”
“朕准你。”皇帝道:“朕会即刻下旨,命你为三军统帅,北上退敌。”
云珩沉声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皇帝颔首。
云珩又道:“陛下,北楚前岁方才战败于我大景,国中兵力必定削弱,如今卷土重来,便是郑显号称率军五十万,但绝非真有其数。虽如此,鸣州守军却当真不及十万,敌我兵力仍旧悬殊,形势已经万分危急。朝中大军集结需有时日,无法即刻开拔,前线却是等不得了。臣以为,陛下宜即刻下旨,命京北四州先行分兵驰援鸣州。”
皇帝听了,沉吟不语。
“陛下,不可啊!”却在此时,襄国公凌煊道:“赵王殿下此言差矣。京北四州历来便是京城外部防线,何其重要,若是四州分散兵力驰援鸣州,京城岂不危险?陛下,老臣以为,此计万不可行!”
他话音方落,左右皆有附议,兵部刘尚书与朝中几位大将却觉赵王之议可行,王丞相持中不言,眼看殿内又将陷入争论。
云珩出言道:“诸公谨慎,若在往日也无不可。但如今,本王却少不得要问诸公一句,京北四州于京城固然重要,可若鸣州守不住,郑显取鸣州后南下,京北四州便是首当其冲,到那时候,京城难道便不危险了?”
襄国公并不惧诘问,当场便驳道:“陛下,请听老臣一言。赵王方才所说的,都只是假设。老臣以为,陛下切不可听信。”
云珩冷冷道:“国公爷,用兵之道,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襄国公闻言,立时对皇帝道:“陛下,老臣虽未如赵王殿下一般,是沙场征战之人,却也是赤胆忠心,一心为我大景着想,老臣万望陛下明鉴。”
皇帝听罢这一场争论,点了点头。
众臣还欲进言,皇帝已摆了摆手,对众人道:“朕意已决,准赵王之议,着兵部发令,命京北四州出兵,驰援北境。”
众臣听了,都道:“臣等谨遵陛下诏令。”
群臣自文德殿鱼贯而出,各自归府。
他们在宫里商讨了一夜,此刻出宫,才发现天际已经发白,朝阳正缓缓露出云端。
帝京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在这一天,皇帝颁布了诏令,敕命赵王云珩为大将军,掌帅印,都统三军,出征北境。
随着皇帝的诏令下达,大军开始调动,兵部开始没日没夜地调拨粮草辎重。
三日后,大军便将开拔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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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里,京城刚落完雪,路上积着厚厚一层雪,行人经过,不时踩出深坑。
长街上,轿夫们踏着厚雪,抬着一顶轿子慢慢悠悠地行过。
轿帘被从里头掀开,露出苏子琛的脸。
雪后初霁,虽然冻寒,空气却仿佛格外清冽。苏子琛深深吸了口气,举目望去,见道旁有人正挥着笤帚扫雪,还有小童们在笑闹着掷雪球。
战争的阴云似乎并未对这座古城造成太大的影响。
远处小童们清脆稚嫩的笑声仿佛能感染人的心绪,苏子琛也跟着微微一笑,瞧了一会,便放下了轿帘。
自北楚犯边,她心里便藏着心事,一直不得解。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安枕,终是决定要走上这一趟。
苏府的轿子拐过街角,前方,赵王府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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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府。
雪珠似银霜,覆满了王府内的殿宇飞檐,琉璃朱瓦,入目皆是皑皑。
苏子琛随着王府的管事,往王府里头走去。
“苏大人,这两日殿下都在承运殿会见各位将军,这会方才稍得了空,小可这便带您过去。”
“有劳了。”战事将近,今日陈廷在大营之中,并未在王府,所以,云珩差遣了府上的管事前来迎她,也并未亲自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