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1 / 2)
独自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比肩接踵的行人,秋融愈发感到窒闷迷茫。
人们都在欢声笑语,似乎每个人都非常幸福快乐,可秋融不曾真正体会过他们的那种快乐。要说她的快乐所在……只有在潜入深海之时,还有瞭望空幽的山谷那一刻。
原来她的快乐都是孤独寂静的。
她的脚步开始加快,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她可以去荒芜的西海岸,也可以去南思乔的山林,就是不想在这里停留片刻。可愈是走,人愈是多,几乎挤得她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后背忽然被人大力一扯,她惊恐大叫,蹲身抱住滑落的衣服,可行人将她撞倒在地,从她身上踩过,或是驻足观望,就是没人过来拉她一把。
这时,人群里走来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抬头一看,竟是海胤。
他扬着冷冷的笑,高高将她俯视,然后举手指向秋融。
“大家快来看,这人穿了枣色裙,是残花败柳的青楼女,还当众撕了自己的衣服!大家快来啊!既然她如此廉不知耻,那还留着脸皮做什么?大家快把她的脸撕烂吧!”
秋融惊骇地看着他阴狠的样子,不等她反应,周围的人就已蜂拥过来,争先恐后地扑上前抓上了她的脸。
万箭穿心的痛。秋融失声哭叫。
她想推开那千万个欺压着她的人,她想躲开那千万只抓她脸的手,可是她只能大声哭叫,撕心裂肺地哭叫。
直到感觉再也不能叫出声,甚至放弃了挣扎求生,眼前可怖的一切募然如烟消隐而去,周遭也变幻成静谧空旷的山谷。
躺在柔软葱绒的草地上,她轻轻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眼角滴入草叶间,静静聆听犹如天籁的溪水流动之声。
“秋融……”
一声略显慌乱的轻唤,传入了秋融的耳中,随即,一双手将她轻轻拉起,圈纳入了一片温暖之中。
她缓缓睁眼,泪水就再度泊泊溢出。
是那个潜入她的梦海,却又将脸藏起的人鱼。她知道,唯有他,才能给自己想要的怀抱。
“别哭,别哭……”
人鱼伸出长长的苍蓝手指,轻轻给她拭泪,柔软凉滑的长发垂抚到她脸上,那说不出的泌心舒服,叫她不由自主捻起一缕贴摩上脸颊。
或许是秋融脸上漾起了迷恋,人鱼用手代替了他的头发,轻抚过她脸上每一寸,动作中包含的眷恋令秋融动容,再度泪如雨注。
“你的眼泪,为何这样多。”
人鱼的声音带着浓浓忧愁,将秋融完全抱起,裹入他微颤的胸怀。额上眼上开始有柔软物体不断落下,虽看不见,但她知道那是人鱼的嘴唇。
“别再让我看到你流泪了。”人鱼轻轻叹息,嗓音显得艰涩无力:“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你可知我有多害怕?这样抱你,都是花尽我所有勇气……”
秋融闭着眼睛静静地听,不曾回应一句。因为她怕一开口,就惊扰了这个梦,怕人鱼变成一缕烟雾,轻飘飘消散而去。
好在,直到她睡熟,人鱼都未曾离开半步,这种心安,几乎令她忘记所有的痛苦。
第二天醒来秋融看了看脸,伤口没变化,但疼痛明显减少,许是海胤的药起得作用。一想起海胤,就想起昨晚的梦中,他那副阴狠的模样。
秋融知道他们会来帮助她,但她不想见有关昨晚的任何一个人。
穿上男装,戴上帷帽,出门向山庄走去。
这天并不是去山庄的日子,当秋融去到山庄发现南思乔不在时,她感觉有些失落。要知道,一路上她都在想象南思乔看到脸伤时的反应。她还打算问问南思乔,可不可以让她住下来,也和他那样占个深山妖怪的名头。
一个人除虫,一个人做饭吃,一个人坐在小屋外的椅子上沐浴夹带植物香气的风。
昨晚,她与人鱼就是相拥于此。
不由想起南思乔说的话:“梦只是人的妄想。”
她一直是理性胜过一切的人,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现在的她变了,变得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甚至,恋上一只空想出来的人鱼。
秋融接了溪水放炉上烧,进屋准备泡茶。推开从未锁过的厚厚木门,看到了东倒西歪的桌椅,和乱七八糟的床褥。
真是个不修边幅的人。秋融笑笑,顺手收拾了起来。
一开始,她根本不敢动南思乔的屋子。灶间建起后,吃过饭她会把灶间打扫一遍,不知怎么地就将屋子也一并收拾起来。南思乔似毫无察觉地未置一词,于是收拾他的屋子逐渐成了秋融份内事之一。
擦柜台时,发觉一直卷放在柜台角落的一副旧画松开着,应是这两日南思乔打开过。秋融好奇心膨胀,展开一看,募然惊呆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盛开着深蓝呈紫花朵的大树。花生得串串累累,层层叠叠布满了枝头,清雅又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而树下,站着一名女子,普通的碎花襦裙,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她素手拈花,侧头回眸微笑,容姿如仙柔媚,身为女人的秋融都被其焕发的美深慑。
视线下移,看到了左下一行小楷:我妻乔。乔?南思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