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 / 2)
夏末秋初,齐国刚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年轻的国君率师凯旋而归,一朝踏入沐阳殿。后宫的女眷们就再未看到那伟岸英武的身影出现在别处了。
齐宫沐阳殿内,疾医跪在榻前,隔着丝帕,为榻上之人悬着脉。稍顷,心里便有了数,拱手回禀道:“回君上,栖姬临盆之日将近,估摸着,便在这几日之内!”
轻袍缓带,穿着随意的君侯松了口气,蹙紧在的眉头上的心事终是卸了下来,凌厉的眉宇之间,露出极不相衬的微笑,他看向坐在身侧的女子,眼神顿时温良如玉。
女子虽已过了二八年华,如今怀着第二胎,可那摄人心魄的美貌却丝毫未损,带着身孕,反而连眼脚眉梢的温柔都自成一番风韵。
齐侯轻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道:“坏家伙,你出来后可得受罚!”
栖姬听了,一双美目认真的看着齐侯,惊惶道:“君上,为何要他受罚?”
齐侯戏谑一笑,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在她的耳畔小声道:“他霸着你一年半,让他这君父也憋屈了一年半,你说他这般不识趣,不该罚吗?”
栖姬白皙的脸上顿时浮出云霞,小声嗔道:“君上的身边还缺女子吗?”
“你不知道吗?我从来只缺一个你!”齐侯抿唇笑道,温热的气息灼烫了栖姬的脖颈处,见她脸都快红到脖子上了,知道她是真的窘迫,齐侯便不再调笑她了。也不知怎地,都相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一如初见那般。也叫他一如初见那般爱怜了她这么多年。
一旁的疾医见状,低头笑了。他是鄅国人,鄅国公主受宠他自是与有荣焉。
齐乃大国,强国。而君侯并不是靠着祖宗荫蔽,安享前人之福的国君。他虽然年纪轻轻便继位了,可看他为君的手段便不是个幼齿。他这样的人是个从眼神中都能看的出欲望和野心的人,因而貌行举止中都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可偏偏栖姬在身侧时,就能令他笑的如沐春风,言语动作都极是轻柔。怕是君上的这点柔情只有他们这些内官能看到罢。对待那些士卿大夫们,他从来端的着一张威严肃穆的脸。
但这两人一个红脸抿着唇,一个坐在她身后把玩着她如丝缎般亮黑柔软的发,俱是忘记了他这老朽的纯在。
疾医便干咳了咳,而后自告离去。
他前脚刚退出,齐侯便将栖姬又抱到自己的膝上,一口含着了她圆润如珠的耳垂。栖姬下意识的一歪脖子,想别过他,“君上,不好逗弄妾身。”
“我有分寸,自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分别几月,甚是想念.....只是稍稍这般温存一番,聊以慰藉。”男人哑着嗓子在她的耳根处低低道。
可是手却隔着衣裳索取到别处,栖姬一惊,再不敢相信他的话,便要推搡开他。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毫无预兆的闯入。
“妾来的这般不巧,竟打搅到君上与妹妹的雅兴了!”
说是这样说,可那装扮华丽的女子却依旧径直走入,并无半分打搅他人的迟疑。
栖姬不动声色的从齐侯的膝上挪了过去,而后扶着大肚,缓缓起身伏,微微欠身福礼。
“君夫人!”
“妹妹身怀六甲,不必虚礼!”君夫人姬妤伸手扶她,脸上洋着亲厚热情的笑意。
“你今日怎么来此处了?”齐侯笑着问她。
“君上这何话?难道妹妹这沐阳殿只准君上来,却不准我来吗?往日君上不在时,还说要我时常来照拂妹妹的,如今是要卸磨杀驴?”姬妤委屈道。
君夫人一向温良,这一番利嘴怨怼,想是自己出言太过不妥。齐侯哈哈一笑,拉她坐到自己的身侧,哄道:“是寡人错言了!夫人与栖姬情同姐妹,倒是寡人占了你二人相处的时间了。”
“方才见疾医出去,疾医可曾说了何时生产?”姬妤关心问道站在一侧的栖姬。
栖姬低着头道:“疾医说快了。”
齐侯笑着补充道:“就这几日的功夫了!寡人忙于政务,恐有疏忽,还劳夫人你帮我操心栖姬生产的事!”
“君上见外,此乃是我分内之事!”姬妤将栖姬拉到自己的身侧,拍着她的手亲昵的笑着道。
栖姬的脸色白了一白,她攥紧了袖帕,依旧是眉眼低垂,面上带着淡笑。
“妇人怀胎十月,可栖姬这一怀足怀了一年半,太不寻常,因而寡人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齐侯略有忧心道。
“君上多虑,君上的孩子异于常人,想来天命不俗,日后必得富贵!”姬妤轻轻地抚着栖姬的肚子,目光甚是柔情爱怜,如同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般。
这话倒是让齐侯眉头一松,他和她的孩子,自是尊贵的。隔着姬妤,他向栖姬投之一笑。
“承夫人吉言了!”栖姬对上齐侯柔情的目光,白皙的脸上浮出浅浅的梨涡。
姬妤唤来自己的随身女史荨,吩咐道:“传司药宫多调些医女过来沐阳殿,以备不时之需,不得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