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 2)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无数姿势,依旧睡不着。
熟悉的失眠又一次来袭,江天戈干脆利落投降。他打开一罐啤酒,坐在落地窗边,俯视着整个城市的暗影。偶尔有几盏灯亮起,又很快暗下去。
睡不着,白天经历的一切在心里翻滚发酵。
对戏演员轻蔑不屑的眼神,导演无奈隐忍的表情,周围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路人惊艳与好奇的目光,钱赋齐精明又冷漠的神情,小胖谄媚而畏缩的模样,阿蓉眼里藏不住的爱恋和期待……一幕幕在他脑海中走马灯般翻过。
啤酒的苦涩在唇齿间发酵,他把额头用力磕在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蔓延至全身。
也许他的人生还不如木偶,至少没有人会对木偶有如此多复杂多样的面孔。如果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就好了,没有感觉也没有思维,永远不会知道痛苦为何物。
如果,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不期然,那条消息又在眼前闪现——“保重,再见”。
保重什么?再见什么?江天戈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道遗言的份上吧?难道是喝多了?
长夜漫漫,打个电话聊以耗时吧。
一夜未眠,江天戈在第二天拍摄时频频犯困。终于熬到午休时间,把阿蓉的爱心午餐弃置一旁,他迫不及待回到保姆车内补觉。
只是午休时间短暂,很快又到了拍摄时间。
“我们天哥困了,要睡一会儿。你们先拍别的呗。”小胖忠心耿耿守在车旁,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对来人说道。
“不是,那什么,今天安排的可都是他的戏,这几十号人都等着呢。”年轻的导演助理有些急切。
“那真不好意思啊。天哥现在正睡着呢,要不你们等会儿?”小胖的话语听起来毫无歉意。
导演助理还想再说些什么,又看了一眼旁边几个身高马大的保镖,悻悻走了。
一旁的阿蓉有些忐忑:“这样不太好吧?”
小胖满不在乎:“管他呢,是剧组求着我们,又不是我们求着剧组。再说了,想找我们天哥拍戏的海了去了,又不差这一个两个。”
阿蓉还是觉得不安,看着小胖一脸混不吝的样子,只好自己往回找补。
二十分钟后,一辆面包车驶来,司机卸下几个大箱子后,又很快离开。阿蓉带着几个人,满场发放各色饮品和零食。吃人嘴短,片场的剧组成员终于脸色好看一些,也不再对着保姆车指指点点。
阿蓉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松太早了。
钱赋齐的电话打来,呼吸急促:“你们等下拍完戏直接回酒店,不要接受任何采访,让保镖注意点,不许放任何人进片场!还有把天戈的手机收起来,别让他看任何新闻!我马上过去!”
阿蓉被他的语气惊得汗毛直竖:“钱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钱赋齐顿了一下:“宋晨自杀了,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小戈打过去的。”
阿蓉倒吸一口冷气。
把钱赋齐的交代告诉小胖和保镖后,阿蓉蹑手蹑脚爬进车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低着头偷偷摸摸翻找着手机。
“在找什么?”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上传来。
阿蓉一惊,猛地抬头看过去——江天戈的眼神清醒,毫无睡意,此时正直直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你的手机可能快没电了,帮你充下电。”阿蓉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回道。
江天戈不置可否。他把眼罩、耳罩以及手机通通塞给阿蓉,面无表情走下车。
今天的戏份拍摄的很顺利。
虽然每句台词都需要场外助理提醒,但至少是拍下来了。江天戈扮演的角色本来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冰山军官,不需要说太多台词,也不需要做什么表情,只要有一张帅脸足矣。挺拔的军装上身,身材都好了七分。
就算是面瘫又怎么样?老子还不是一样拍得好看。导演看着监控器,很是志得意满。
一天拍了二十多场戏,结束时江天戈累得有些麻木,全身的残余能量都在集中供应基本的生命活动,对工作人员频频投来的奇怪目光无暇多想。
回酒店的路上,几辆车一直紧紧跟着他们。阿蓉和小胖都有些紧张,几个保镖也面色严肃,严阵以待。
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江天戈有些好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私生饭和黄牛,有什么好紧张的。他索性拉下眼罩,靠在椅背上小憩。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看到车牌号后,四周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饥肠辘辘一拥而上,保姆车仿佛是一滴落在蚁穴的蜂蜜,被黑压压的人群密密麻麻包裹在中央。
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艰难地排开蜂拥而来的记者,给后面的人留出下车的空隙。江天戈从车里下来的动作仿佛引信,一瞬间点燃了人群,无数长长短短的胳膊拿着话筒朝着他的脸上戳过来。
“江天戈,请问你对宋晨的自杀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