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来客(1 / 2)
原本正是愁苦,此间却是有些豁然开朗了。其实,姑且不说那韩家上一世如何,单单只说她这历经一世的芯子,便是无论如何也不当配十八岁的韩玄章了。
上一世嫁于他,她才十六岁,那时候满心满眼的俊朗少年,可以无视掉韩家主母凉薄的眼神,可以无视掉府里人默默的疏离,她只愿意瞧着那一人便好。
因为,那个人是她求来的夫君,她的整片天空。
他不来她的屋里,她便去找他。他躲进习武场不出来,她便自己学射箭,一遍又一遍地拉弓,一遍又一遍地舞着那红缨枪,没有人教她,硬生生叫她磨坏了好几把武器,射坏了十几张箭靶,穿透了几十面屏风。
这些到头来,却只得他一句:“得闲多去祖母那伺候,莫要再寻事端。”
瞧瞧,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傅未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可是,若不是她这般寻事端,又怎能在那刀光剑影之下凭一己之力将他救出。
而今那少年正当时,玉树临风,却不能是她该沾染的了。耗尽一生,她真的再无心力。
自那日西地草场见过韩玄章,她便就明白了,这颗心啊,久了,终于会淡下来。她想着,那五年里流连于韩家祠堂,大概也是为了看那男人最后一眼吧。看到了,心死了,才会重新来过。
才会重生到这个一切都没开始的春天。许是老天,真的垂怜。
白芷细心收拾着东西,大体也习惯了傅未时突然的沉默,只是沉默得久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青色的衣角被整整齐齐压在葱白的手指下,女孩遥望着窗外,沉静得如同封尘的泉水,通透又带了点寂寞。
这——都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
傅未时转过面,有些诧异:“怎么?”
“白芷觉得……小姐这些日子,都没有真的开心过。”想了想,觉得不对,因着有时候小姐看着她们的眼神也是真的开怀,似她们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遂走到女孩身边蹲下,仰起头,“小姐,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定要与我们说,莫要一个人钻死胡同。”
“哪里的话。”傅未时笑着低头拍了拍她的发,“大兴都打了胜仗了,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小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并不愿嫁于韩家?”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傅未时面上的笑意都来不及收下,只点点头:“确实不愿。”
“小姐可是……有心仪之人?”虽然白芷并不记得她与何人还有过接触,但是这话却不得不问。
“没有。”傅未时将她扶起来,“正是因为不愿嫁韩府,又没有想嫁之人,所以我才不开心呀,我在想,后边我到底能嫁给谁呢……”
明知道是敷衍打趣,白芷还是依着她笑出来,摇摇头:“小姐莫要这般了,如果真的不愿,可以与老爷说说。至于今后姑爷会是谁……不若也慢慢想着,保不准什么时候便就又有人上门提亲了呢!”
这大概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最大的练达了,一般的小丫头,当是不会与自家小姐讨论这等事儿,如此,傅未时只点头道是。
正说着话,便听见有人在外间传话,不多时,绿萝便捂着手进来,眼里还带着点潮。
那手心红通通一片,应是十个诫板的功劳,心下不忍,却到底压下。还是白芷过去拿帕子与她敷了:“你呀,以后长个教训。”
应是一直忍着,这会儿突然被关怀,绿萝终是哭出了泪珠:“绿……绿萝晓……晓得了……”
傅未时见不得那鼻涕拉呼的傻样,亲站了起来,将红扑扑的小手拉过来,轻轻上了药。
“轻……轻点啊小姐!哎呀!小姐……”绿萝往后缩着,被傅未时拽得更紧了些。
瞟了她一眼,傅未时手下却是缓了:“说罢,外头怎么了?”
“绿萝不敢说。”小姑娘抿着嘴巴,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
“瞧给你能的,方才我分明听着你应声,怎么还不敢说了。”白芷戳破了她的坏劲儿,“我闻着可是青山的声音?”
绿萝收回手,一行吹着一行歪着嘴巴接话:“是了是了,我还不是怕小姐又罚我……那青山来请小姐收拾下,一会去夫人房里请安。”
“还有呢?”白芷催道。
绿萝这才期期艾艾答:“还有就是……绿萝多嘴又问了他所为何事,青山也没曾多言,只道是位有份位的夫人要见见小姐。”
有份位的夫人?傅未时皱皱眉,一时想不起谁来,前世婚嫁前也并没有过这一遭。
见绿萝还在装模作样着,便顺手擂了她一下:“行了,罚你是叫你长记性。以后莫要存了心思寻人隙绊,今日这为我问明来由的事,自是你细致,你家小姐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
闻言绿萝这才扬了笑脸,蹦跳起来:“那绿萝伺候小姐梳妆!哎呀!疼疼疼!”牛角梳差点被她扔了出去。
这般闹着,傅未时脑中又过了一遍,依旧是没什么人选。有什么人,是这个时间节点出来的吗?
一路寻思,去往流榭阁的路上,竟是碰到个几日未见的人。
傅未然自傅煜书房出来,便就往后院去。自入仕以来,他便很少有合适的时机来了。
这会儿行至廊上,正逢着低头过来的主仆二人,遂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