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四章(2 / 2)
短短的两天时间,他把许璟拜托他的事情办好了,在前厅,许璟见到了传闻中长安最好的武师段合段师傅,以及二十名年轻人,在那些年轻人里,有六个是出自军营,本身底子就好,进府就可任职,剩余的,也都是按照许璟的要求挑选的。
许璟见着这些人,喜笑颜开,立刻命王府总管好好安置他们的住处和日常饮食,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欠着裴琦先的那一顿饭,起了身就要拉他去一品斋。
“现在?”裴琦先忙拦住她,为难地说,“现在恐怕不行,袁尚书约了我下棋,我得去袁府一趟。”
许璟不悦道:“难不成你还要留在那里吃晚饭吗?”
“我想,大概是的……”
“不行!”
裴琦先看她气急败坏,十分讶异。
许璟道:“你可以去下棋,但是晚饭必须要吃我在一品斋请的这一顿。”
“为……为什么非要是今天?”
“今天心情好,往后就不一定了。”
裴小侯进退不得,但为了不扫许璟的兴,更为了不错失与她相处的机会,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袁尚书的棋下得很糟心,连输几局,好不容易平了一局,正打算一鼓作气杀败裴小侯,裴小侯却匆忙告辞了,着实是把袁尚书气得不轻。
裴小侯赶到一品斋的时候,许璟已经在雅间里等好久了。
一品斋果然不负盛名,所有的菜都做得既好看又好吃,许璟咬着筷子想,虽然说王府的菜做得不差,但比起一品斋,还是少了些什么,她当时就有一种要把梁二添送来一品斋学艺的冲动,后来是想到了在勤政殿上吃的那顿午膳,这才打消了念头。
遵上头下达的诏令,长安的酒楼在腊月及正月里,必须尽早打烊,不得经营到夜深,裴琦先和许璟两个人,几乎是刚吃完,就被老板赔着笑脸给请出来了。
许璟走在街上,气呼呼地说:“他们怎么能往外赶客人呢?要不是我吃饱了,我肯定会掀了他们桌子的。”
裴小侯笑着劝慰:“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是圣上亲自下的诏令。”
许璟诧异:“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小侯解释道:“是为了遏制京中贪腐的不正之风。在没有颁行这项禁令之前,腊月、正月这两个月,长安的达官贵人们辗转于各座酒楼间,往往畅饮至深夜,与同僚宴饮,也接受大商贾的宴请,长安从来就没有过宁静的夜晚,更时常有因醉酒而发生的口角和殴斗事件,撇开这个不说,到了新岁,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情况太严重,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圣上在一次微服巡游间,偶然得知了此事,留心观察了两年,后来终于下了这样一份诏令。”
许璟听罢,不由得惊赞:“皇帝陛下圣明。”
裴小侯笑话她:“刚才不是还说,要掀一品斋桌子的吗?”
许璟不好意思:“误会,都是误会。”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就当是饱足后消食,车马都跟在身后。
走到梧桐巷口,许璟不经意往里一瞥,看到靠近巷口有一个小摊,昏黄的灯光下佝偻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许璟狐疑走上前,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不觉万分惊讶地叫出声来:“董账房!真的是你?”
裴小侯走近,发现那是个卖油饼的小摊。
摊后的老者头发灰白,戴一顶破旧的帽子,形容干瘦憔悴,身上的棉袄也是半旧,老者在整理东西准备收摊,他转身见到许璟,大惊之下面色尴尬,极不自在地缩着手,好半天才讷讷低声叫道:“郡主。”
摊上还有两个没卖出去的油饼,街上冷,已经没了行人,许璟看董账房落魄至斯,睁大了眼,半是怜悯半是痛心,但更多的还是震惊:“那些钱不够你用吗?你为什么还要辛苦做这些事?”
董账房一面继续收着东西,一面难堪地说:“纵有金山银山,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老奴……我、我没有儿女,想趁着还干得动活,多为自己攒下些棺材本……”
许璟听了心下很难过:“那也不应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天这么冷,雪还没化,万一给冻病了怎么办?”
“这就要回去了。”董账房把摊上东西收好了,避着许璟目光,低头把担子挑了起来,“我是王府的罪人,不配得到郡主的原谅和关心。天色不早,郡主快些回府去罢!”
董账房说完话,颤巍巍挑着担子往巷子深处去了。
许璟不放心,放轻脚步跟在董账房身后走了一路,最后看到他的身影拐进了一座低矮的四方院中,她在黑洞洞的院门口立了好久,寒风阵阵,吹得她眼睛里泛酸。
看到她用手擦眼睛,裴小侯递了一块折好的方巾给她:“给你。”
许璟望着他,迟疑接过,低低道了一句谢,然后就转过身,闷不吭声地往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