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042章(1 / 2)
银欢如此深夜在外逛,为的是又去烟花之地玩玩,未想会遇到陆漪跟踪胡一栀,便也跟了上来。
当下陆漪走了,他便忽无玩的兴致,干脆回了许府。
踏入许府,他又被打算外出的师兄逮个正着。
莫南见到他,起初只是脸色一沉,并未说什么,直到擦肩而过时,他才顿步道:“又去了青楼?”
银欢应道:“这次我可没去。”
“我鼻子好得很。”莫南训道,“亏你与国师走得近,怎学不会他的洁身自好?时常出入那些污秽之地,迟早有你受的。”
银欢觉得很冤:“师兄,天地为鉴,我真没去。”
莫南冷哼,表示仍不信他,并迈步离去。
银欢回头瞧着对方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冤,怀着一份不轻不重的纳闷,他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房里,他想到今日自己并未碰过别的女人,唯独与陆漪拉拉扯扯过,便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未想还真让他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清香。
他压下不由生起的一分恍惚,不得不觉得师兄的鼻子真是越来越灵敏,竟是能闻到如此淡到几乎没有的香气。
似乎每次见过陆漪后,他总能受到不小的影响,这次亦是。
尤其是忆起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吩咐邵千许:“继续好生查查陆漪。”
邵千许不解:“之前该查的都查过,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不知公子还想调查她的哪一方面?”
银欢起身去到窗边站定,看向空中皎月。
他又仔细地将陆漪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回忆了遍,后来道:“只管查,往深里查,包括她的精神方面。”
他不得不怀疑陆漪脑子有问题,可为何只他有所发现?
邵千许闻言惊讶,随即应下:“是!”
银欢又道:“若有时间,记得留意下是否有适合师兄的姑娘,师兄一把年纪,也该是娶个媳妇。”也免得老盯着他。
人家三十多的年纪,孩子都该娶媳妇了,也不知师兄是不是长年累月有火气无处宣泄,一年比一年阴阳怪气。
“是!”
邵千许离开后,银欢好生沐浴了番,便懒懒地躺到床上。
他这个人素来活得潇洒恣意,也从无忧愁,甚至晚上都极少做梦,但今晚的他,竟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一个令他揪心的梦。
梦里是一个颇为陌生的房间,里头干干净净,也挺敞亮,却给人莫名的阴凉孤寂,似乎毫无生气。
房里回荡着姑娘哀伤的抽泣声,为整个房间更添了份死沉。
他看到窗前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他走近一瞧,那人竟是被棉被包裹紧实的陆漪,她脸色寡白干瘦,嘴唇亦是毫无血色,明显就是个死人。
他忽然从梦中惊醒,睁眼看着床顶。
他深深地呼了一大口气,才算缓过那阵从未生起过的窒息感,后来干脆掀开被子坐起身。
他低头细想着梦里的一幕,企图看出那个房间究竟是哪里,那女子的哭声又是谁的,却是除了陆漪死的样子,其他都一片模糊。
后来他总算想起那女子哭时,好像唤过“夫人”。
夫人?
陆漪?
他抬手捶了下脑袋,真觉得这是见鬼了。
偏偏那个梦虽模糊,感受却过于真实,陆漪那副死了样子更加真实,真实到好像真的发生过。
他不由又思起陆漪所说的前世四年夫妻。
莫不是他们前世真是夫妻?而且陆漪有前世记忆?
他又捶了下脑袋,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有病。
明明不过只是个梦罢了。
抛开那些莫须有的思绪,他再次躺到床上,却是如何也睡不着。索性现在已天亮,便干脆起了床。
虽说只是个梦,却令他起了探究欲,所以早早去了国师府。
因着他起得过早,到国师府时,杨寻瑾还在屋内被张陆伺候着洗漱,他便去到亭下候着。
见张陆出来,他道:“今日我在这用早膳。”
张陆应下。
随着张陆离开,杨寻瑾由屋内步了出来,他见到亭下坐着的银欢,眼里划过一道深沉的幽光。
银欢看着他从对面坐下:“你今日起得怪晚。”
杨寻瑾抬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淡声道:“昨晚睡得晚。”似是因为想起昨晚,话语间,他握着茶杯的手微紧了下。
银欢未意识到对方垂眸间的异样,转头朝院口看了看。
他问:“那两个武从总是很晚过来?”
“嗯。”杨寻瑾呡了口茶。
恰这时,陆漪与胡一栀步入院中,陆漪见到银欢,秀眉隐约皱了下,又快速敛下不悦之色,免得惹怒对方。
以往陆漪首先注意到的都会是杨寻瑾,但这次是银欢。
杨寻瑾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陆漪去到亭内,站在杨寻瑾身后,发现似乎自她过来起,对面银欢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那么大喇喇的目光,显得比以往要怪异些。
她心中不解,这厮是又在打什么注意?
婢女端来早膳,陆漪将早膳一样样接过布置在桌上,因有银欢这个客人在,今日的早膳要丰富些。
布置罢,她又瞧了银欢一眼,发现他仍看着自己。
杨寻瑾也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的目光瞧了银欢一眼,发现对方在看她时,那目光真是毫不遮掩。
二人多次眼神交汇,倒有些眉来眼去的意思。
杨寻瑾手执调羹,慢悠悠地翻搅着面前热腾腾的白粥,眼帘底下是一片凉意,久久未有舀起粥入嘴的意思。
银欢夹起一块精致的小薄饼入口,唤了声:“阿寻。”
杨寻瑾仍垂着眼帘:“嗯?”
银欢瞧了瞧陆漪,道:“中秋时,我向你讨要陆漪,你不给,但今日我想借用一日,总没问题吧?”
陆漪闻言惊住,她断是不愿意跟银欢处在一起。
杨寻瑾稍默后,道:“理由。”
银欢道:“知道你重视这个手下,我自然不会有别的意思,因着今日千许事务繁多,想让她取代一日罢了。”
杨寻瑾应下:“可。”
陆漪不由有些焦心,偏偏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不甘不愿地看向对面银欢,用眼神询问对方究竟是何意。
银欢只朝她挑眉,似有些得意。
速度颇快的吃罢,他起身道:“跟我走。”
陆漪见杨寻瑾只低头小口喝着粥,心里清楚,对他来说,银欢是多年挚交,不过只是借个手下用一日,是在情理之中。
她不打算让他为难,便跟银欢离去作罢。
杨寻瑾舀粥的动作停下,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归惜苑,调羹忽然在他手中断裂。
因着他过于用力,调羹的裂口挤破他掌间皮肉。
一直站在亭外的张陆忽闻声音,转眸朝他看去,发现其调羹已断,立即过来:“公子,这……”
张陆未发现杨寻瑾掌间的血。
他吩咐胡一栀:“立即去拿个调羹来。”
“是!”胡一栀不知调羹为何忽然断裂,只以为是那调羹本就有问题,应下忙离去拿调羹。
邱忻进入归惜苑,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是个对气氛尤其敏感的人,不由抬手摸了摸胳膊,下意识看向正站起身往屋里走的杨寻瑾。
他过去问张陆:“是发生了什么?”
张陆道:“银欢公子将陆漪借走,公子似有些不高兴。”
在邱忻看来,公子肯定是喜欢陆漪的,银欢借走陆漪,吃醋是必然,何况银欢明显对陆漪有心思。
他不懂的是,若吃醋,不借就好。
又何须暗暗生闷气?
另一头,陆漪闷闷不乐地跟在银欢身后,总担心这厮突然又来欺负她一下,哪怕他当下什么都没做,她也怪不安。
一路上,银欢并未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出国师府,他才对她道:“和我一道入马车。”
陆漪道:“我在外面就好。”
与他一道入马车,给她一种进狼窝的感觉,不踏实得很。
银欢素来不喜她有排斥自己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危险起来,逼得她不得不干脆进马车里头作罢。
马车里,银欢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惹得她怪不自在。
许久后,她不由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银欢看着她这张活生生的脸,想的却是昨晚梦中那张死去的脸,着实有点难以将这两张脸重合在一起。
他想问些什么,可想到她似误会自己也记得“前世”事,他便作罢。
他从不信神怪,也不信所谓的前世今生。
可他虽觉得陆漪有病,却还是想从她身上发现更多的事情,所以才向杨寻瑾将她借过来,好生摸索摸索。
落入他手中,他想做什么,自然由不得她。
他抬起手,欲触碰她的脸。
她立即躲开,不悦道:“男女授受不亲。”
银欢勾起一抹邪笑:“夫妻多年,还顾及这些?”
陆漪尽量离他远些:“夫妻不夫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既然已经重来,我们便毫无干系。”
顿了顿,她又道:“何况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是何种夫妻。”
他们成亲四年,却是在成亲当夜,她便被他关起幽禁,四年来,她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除了死前,她未再见过他。
银欢暗暗琢磨着她的话,也看着她认真的表情。
真不是她脑子有病?
他懒懒地倚着车壁,因着昨晚睡的时间短,现在还有些困,便朝外吩咐了声:“去太子府。”随即闭上眼。
陆漪见他打算睡觉,暗暗松了口气。
她感觉当下就像是伴着一只随时会凶猛咬她一口的老虎,现在老虎终于沉睡,她便暂且安全。
她不由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却不敢睡。
昨晚跟踪胡一栀,差点能跟出些头绪,却被这厮给坏了好事,思起眼线的事,她仍旧忧心。
马车平稳前行良久,直到从太子府前停下。银欢睡得警觉,睁开了那双虽生得极为好看,却总是看不出有半分情感在里头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