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除旧布新(1 / 2)
不过,当时当日的两人,并没有想这么远。
景骊是终于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
自打那夜他把卫衍弄上了榻,这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为难不已。这种事正确的处置方法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就是犹疑不定下不了决心,甚至给自己找了诸多借口,就这么一日日拖下去,结果拖着拖着,更是拖出了越来越多的不决。
现在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放下了这桩心事,他的脑中开始浮现出卫家的一个个人名,以及他们将来会在官场中占据的位置。至于卫衍,当然会有一个很合适他的职位等待着他。
未来很值得期待呢,景骊喝了口茶,微笑起来,心情极为愉快。
而卫衍正在想幽州离京城有多远,他这一路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虽然父亲告诉过他这个消息,但是他以为一个随时会死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宣旨监刑,这是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近臣才会担任的职务,通常意味着以后在仕途上的青云直上。
他以为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皇帝刚才的话语推翻了他的结论。
皇帝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肯定是表示皇帝终于对他的身体失去了兴致,愿意从此和他保持正常的君臣相处之道了。
卫衍想到这里,快被多日来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突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吧,马上就会有新的开始了吧。
那一夜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人脱光了衣服肆意把玩,他一时气血上涌头脑发热,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杀了他,手已经抬了起来,却在对方镇定的目光中一点点冷静下来,慢慢退却直至绝望屈服,最后万劫不复。
只是因为,在那一刻,他看清楚了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他自幼侍奉的君王,是他曾立誓要追随的男人,这个人,是皇朝的帝王,是天下的共主。无论这个人此时对他做了什么,杀了他的后果只有一种——毁家灭族。
想明白这点后,他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皇帝为所欲为,直至昏睡过去。
第二日,他睁开眼睛,看到四周帐子上那些繁复的龙纹时,脑子呆滞到无法做出反应。昨夜他昏过去的时候,就认定了自己不会再醒来。发生了这种事,事后该怎么处理他心知肚明,当他屈服的时候,就已经不抱任何生的希望了。
但是他竟然醒了过来,竟然在昨夜被百般折辱的龙榻上醒了过来。宫女内侍见他醒来,立即叽叽喳喳地围上来伺候,很快就有太医过来给他把脉开方。
他在呆滞中回过神来,心里涌起深深的悔恨。其实当时他应该反抗的,不能杀了皇帝,至少他可以逃,也许根本逃不出去,也许最后的结果依然只有一种,但是他不该就这么傻傻地屈服了,然后在第二日醒来后继续遭受屈辱。
当时他为什么不反抗,这个问题的答案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也许,当他看清楚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他的意志已经崩塌,反抗的念头也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醒来,一旦醒来就得面对发生过的这一切。
是选择自我了断避免继续受辱,还是选择苟延残喘地多活几日,这真的是一个两难。千古艰难惟一死,预料得到会死和自己选择死亡毕竟是两回事,况且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自我了断?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岂不是愚蠢又可笑?再说,那时候他还没有真正绝望到无法自处吧。
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皇帝就回到了寝宫,听到他曾仰望的君王他曾誓言要守护的君王,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威胁他提醒他,他敢寻死,就用他全家来陪葬,听到他侍奉经年的君王用恶意的讥诮的声音告诉他,以后他必须习惯那些对待后,他才真正感到了无法言语的绝望。然后,彻骨的寒始终笼罩着他,让他再也感觉不到温暖的阳光。
而现在,他宣誓效忠的君王又用一句话给了他新的希望。
当他跪下誓言“臣心可鉴日月”的时候,就像很多年前他向年幼的帝王宣誓效忠的时候一样,毫不迟疑,诚心诚意。
面前的人依然是他要追随的人,是他要守护的人,这一点,无论过了多少时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像他是他的君,而自己是他的臣,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昭宁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民间有祭灶扫尘的习俗,宫中为了避免走水,严令不得私祭,不过扫尘的习俗倒没有废除。卫衍奉诏入宫的时候,远远就瞧见内侍们举着稻草扎成的扫把,上面为了讨喜还扎了红锻,正到处跑来跑去掸着看不见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