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1 / 2)
这声“等一等”,让楚渊侧过头来。
在场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聚焦在谢容姝的身上。
谢容姝安慰地轻拍念真的后背,待念真松手,才站起来,走到楚渊的身侧,恭谨地道:“世子夫人说……她有话要当面问世子,还请殿下成全。”
楚渊剑眉微挑,如覆冰雪般的深眸,在与谢容姝四目相对之时,难得有了几丝波动。
“你确定?”他意有所指地问。
谢容姝点点头。
她知道,装神弄鬼的言论,即便唬住了长兴侯府一干人,也绝唬不住宁王这个昨夜纵火的当事人。
可她还是开了口,杏眸多了几丝恳求:“世子夫人说,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事情,只有她亲自问清了,才能瞑目。”
这是谢容姝今日第三次,当众撒谎。
好在她今日出门前易了容,蜡黄的肤色,遮挡住她脸颊的飞红,才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楚渊的目光,在她被碎发遮挡的绯色耳廓上停了一瞬,面无表情松开握着刀柄的手,看向一旁不久前匆匆赶来的太医。
“把他弄醒。”
这四个字一出,这便意味着长兴侯父子,暂时逃过一劫。
在场的大部分人,不觉间松了口气。
长兴侯瘫软在地上,侯府管家忙上前将他搀扶到一旁,另找大夫为他包扎。
太医哆哆嗦嗦拿出金针,在王晋源的几个穴位刺下去,不到一刻钟,王晋源便幽幽醒了过来。
谢容姝见状,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步步朝王晋源走去。
在场众人的目光,紧锁着谢容姝小小的身影。
他们十分好奇,这个瘦小、毫不起眼的小坤道,竟言之凿凿能通鬼神……现下世子已经醒了,看她到底有何能耐。
谢容姝走到王晋源面前,大而无神的杏眸,看向王晋源身后某处,佯装怯弱地朝那个无人之处行了个礼。
王晋源后背有些发凉,他今日虽然一直没在清晖院露面,却始终关切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此刻,见谢容姝这个样子,他半是提防、半是狐疑,侧头朝身后看去——
趁他回头的功夫,谢容姝猛地打个激灵,装出一副鬼上身的模样,朝王晋源伸出了手。
“源郎……”
谢容姝学着姜娴的口吻,似情人般眷恋地轻抚上王晋源脸颊。
当她的指尖,碰触到王晋源脸颊的瞬间——
一些污秽阴暗的记忆,瞬间涌进谢容姝的脑海。
“你做什么!滚开!”
王晋源心里格外瘆得慌,大力挥开谢容姝的手。
他知道宁王就在眼前,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狼狈又仓皇从春凳上滚落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谢容姝猝不及防被王晋源甩开手,脚下一个趔趄。
眼看自己就要一头栽在地上,她只觉得颈间一紧,衣领被人从后面抓住,才算堪堪稳住了身形。
谢容姝松了口气,对身后出手相救的宁王心生感激,幸好没有摔倒,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这戏演下去。
只是,她头上那支道簪,经过一夜后,本就松松挽着道髻,在这样拉扯之下,突然坠落在地。
流云般的墨发从谢容姝的头顶倾泻下来,覆在仍抓住她衣领的楚渊手背上。
微凉又柔软的青丝,让楚渊如墨的瞳仁微深,倏地松开了手。
谢容姝定了定神,披散下来的长发,恰到好处遮挡住她脸上的窘意,让她如获铠甲,一步步走到王晋源面前。
“源郎……”
谢容姝在离王晋源一步之遥站定,伸出素手想去碰触他,却又似胆怯般定在半空中,既深情又哀怨对他道:“源郎,前几日你喂我喝的茶,好苦……我……心里苦。”
王晋源瞳孔一震。
姜娴死时,是他亲手灌下的毒茶,这话里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
这语气,也是他最熟悉的。
尤其是眼前这道姑方才还一副怯懦、没见识的模样,只眨眼间,她举手投足、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了姜娴这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他心里怵得很。
“你这装神弄鬼的姑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话虽这么说,王晋源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不敢再看谢容姝的眼睛。
“源郎……你可还记得,大婚之夜你曾对我说过,要一生一世对我好,要同我生个可爱的孩儿,你还说会亲自教导他,让他光耀门楣?”谢容姝幽幽叹了口气,语气愈发哀怨:“可是到头来,你为何将我们孩儿杀死在我腹中?现在又要去同别人生孩子?你……把玉娘护得如珠似宝,却要把我送上黄泉……大婚之夜,你与我说的那些话,统统都不作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