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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怔怔地听着,听云成将萧衢做的事一?一?道来。
从前对萧衢的敌意此刻化成羡慕与向往。羡慕他手握大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向往他堂堂正正地为心爱女子赴汤蹈火。
他知道,萧衢应该是喜欢云寐的。要是不喜欢,哪能做到这份上。
光从窗棂漏下,照在铜镜上,映出他的身影,云髻袅袅,华服锦裙。云容忽地一下子没了力气,他像幼年时那样靠在云成肩膀上,神情?沮丧,低头怏怏地问:“兄长,我是不是很没用?”
云成皱眉,拍了拍他的后背:“生?而为人,无需有用,对于阿容你而言,随心所欲即可。”
云容沉默不语。
像是有意攀比一?般,第二天,云容主动向皇帝提出,要晋云寐的位分。
萧衢可以给她绝对的支持,那么他也可以。做为皇后,他在后宫能做的,远比萧衢多。
云容想,他不能被人给比了下去。
可是上天有意捉弄他一?般,他刚高傲大度地说完,那边皇帝便拿出萧衢上奏的折子:“今日早朝时,萧爱卿以朝会天卦所卜卦象为由,请求朕册封云昭仪为云淑妃。”
云容恨恨地攥紧衣袖。
又慢了一?步。
早知道上次皇帝向他提议封妃时,他一?口应下就是了。现在倒好,平白无故地给别人表现的机会。
云容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悔,就悔出了病,连秋猎都赶不上。
皇帝高高兴兴点了云寐一?人去秋猎,云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久之后云寐跟随皇帝出宫,云容一想想,就觉得挠心挠肺,终日满脸阴郁神情?,怨气冲天。
李家彻底被萧衢搞垮,太后没了娘家,被赶出宫后不久便郁郁而终,也不知道是真的暴毙而亡还是被人所害。一?切无从得知,因为皇帝没有去查。他不但没有查,而且还不让别人查。按理说,太后逝去,理应国丧,可是皇帝却没有将太后的死讯公布天下,而是选择秘不发丧。
秋猎前,皇帝将虚灵留在宫中,命他在暗地里替太后超度。得知虚灵不能一起跟随秋猎的时候,云寐向皇帝发过脾气,可是皇帝铁了心地要将虚灵留下,并道:“你总是向虚灵师父请教佛法,再这么下去,朕真怕你哪天就出家了,这次秋猎,就你我二人,再无人打扰。”
云寐听出他话里的酸意,也就及时止住。但她还是不放心,她想起前世虚灵的死,出发前夕,主动去找云容。
此时云容正在为自己被萧衢比了下去的事实而伤神,披衣坐于窗下看着殿外的花树发呆。
花树下扎了一?个秋千,是照着云府后花园的秋千做成。这两个秋千虽有不同,但都是他亲手扎成的。云府那个,是云寐四岁生?日那年,他为了引诱云寐上当,特意给云寐扎的秋千,他想着骗她玩秋千,然后趁机在她生?辰这日摔死她。
可是云寐一?坐上秋千,笑声如铃,他的心也就软了下来。秋千一?荡,就是十年。这期间,他替她摇秋千,明明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摔下去,可是他一?次都没能做到过。
等后来云寐进了宫,他又在宫里扎了个同样的秋千。
却再也没有机会替她摇秋千。
云容想得出神,回过劲,目光中多了一?个身影。
花树下的秋千上,国色天香的一?娇人儿,轻轻晃起秋千。
云容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她依然坐在秋千上。
不是他的幻想,是真的,她竟主动来找他了。
云容喜不自胜,提裙而出,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忽地想到什么,及时敛起脸上笑容,想要淡定从容,但脚步无论如何都慢不下来。
满头大汗一?路小跑至秋千前,直剌剌问:“云昭仪,哦不,云淑妃,你来找本宫,有什么要事吗?”
他想起以前威胁她的那些话。说她只有生?个孩子才能晋到妃位,如今只觉得脸疼。
云寐单手扶着秋千藤蔓,朝云容伸出如白玉霜雪般的一?只手,那只手在空中轻轻荡了荡,便将云容荡得神志不清。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走到云寐身后,替她摇起秋千来。
她也不怕被他使坏摔下去,嘴里娇娇地喊:“高点,再高点。”
云容把握好力度,让她在空中荡得开心又不至于跌下去。他听她笑,仿佛他自己也回到了过去那些岁月。
他藏起来的痛苦与纠结,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不再难以忍受。纵使他的痛苦来自于她。
忽地她让他停下来,云容忙地扶稳,看她气喘吁吁对着他笑,他太久没看她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了,自她重新回宫,便总是和他针锋相对,即使是笑,也是嘲讽与得意的笑容。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得寸进尺地吩咐他:“我渴了。”
云容忙地撇开视线,嘴里义正言辞:“身为一?个妃子,竟敢让皇后替你摇秋千,云淑妃,你好大的胆子。”
她凝视他,撅起朱唇。
云容背过身去,沉默半秒,跑进屋里端了茶。
她接了他的茶,甜甜软软道一?句谢,他没接茬,重重哼一声。
她喝完茶,将茶杯往他手里一?塞,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下意识指了指秋千:“还玩吗?”
她摇摇头,盈盈站起来,“不玩了,外头晒,我想去里面坐坐。”
他抬了下巴,假装不在意,大咧咧在前引路。
宫人都已经被他赶出去,殿内就只他们两人。他抬眼望见她正低头找什么,大概是额头涔汗,她想擦擦却忘了带丝帕。
云容从袖兜里拿出一块丝帕,本想递过去,手悬在半空,最终选择扔过去。
一?扔就扔到了云寐的脸上。她皱眉看他,拿起丝帕,一?边擦汗一?边道:“今日来找皇后娘娘,确实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