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想象的翅膀(1 / 2)
千红睡不踏实。
段老板拒绝她?投怀送抱让她?脑中浮想联翩地思索很多,她?是挺着?一股豁出去的臭不要脸贴上?去的,怕天亮了钱千里告状,她?妈提刀砍了她?们这对狗女女的那一刻她?还有后悔的事情没有干。
等段老板推开她?,她?后怕。万一天亮了她?妈妈并?没有来砍她?,她?就活着?违法犯罪。
这不行,她?犯罪也?得死?前一刻,来回都?是死?,才能什么都?豁得出去。
可她?真是想,虽然想得模糊不解,也?不明白那过程如何,但百爪挠心,抓得心里难过。
要是明天就死?了,她?说什么也?要和段曼容滚上?一圈。
第二天清早起来,她?从容赴死?,在旅馆外头见到了她?妈。
她?妈一边系头巾抹头发一边盛赞旅馆真是厚道,一晚上?才七块钱,比旁边那家便宜太多,下次还来。就是旁边的住户真有伤风化不要脸,正要详细说说怎么个不要脸,回头看见还没出嫁的千红,噤口转弯:“你昨个忙了?”
千红嗯嗯地敷衍过去,好说歹说地把她?送到大?巴上?,买了一条烟捎给她?爸。
没碰上?钱千里半路杀出,千红打算去看看。但再去的时?候,钱千里看看她?,低头不说话。
她?妈已经坐上?了回村的大?巴,一个月安稳。钱千里和她?没有宿仇,她?特意过来不要脸给他看,要他打包一碗牛肉粉丝和两个芝麻烧饼,着?重强调是给段老板吃的,两句话堵住钱千里鼻孔,把少年?憋得出不上?气,一张脸气得通红。
但出气归出气,她?怕逼急了钱千里跳墙,还是宽慰说:“大?家各自?过好,我有分寸,就是有朝一日我看错人,那也?是命。我知道你为?我好,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行不行?”
姐弟二人总是各自?拽着?对方的小?辫子。钱千里逃课上?网的事情就被千红压在屁股下面死?死?捂着?,至于打架斗殴等性质更恶劣的事情她?也?全当没看见。钱千里被她?软硬一气也?没了主意,只拗着?一股劲儿和自?己生气,把东西扔给她?就走,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
但事情总是连着?来,吕记者来喊千红一起坐席,说周局做东请他这个外来记者吃饭,他要趁此机会好好写?写?这官僚主义的铺张浪费。千红收了没几天垃圾,忙得头昏脑胀,一时?间给忘了周局对她?有点儿不明图谋,点头答应,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揭露周局的丑恶嘴脸。
周局显然是没想到吕记者后面跟着?个小?尾巴,一屋子夜总会女孩藏也?藏不住,笑笑还是请吕记者入席,推开大?腿上?坐着?的矮个子女孩。
一张玻璃桌上?雕了硕大?两条龙头,两龙背靠背含着?圆滚滚的石珠怒目圆睁,两条龙各对吕记者和周局,桌面不见龙身?只见龙尾,龙尾嵌在桌面上?,里头灯影摇曳,仔细一瞧有几根灯丝闪着?明黄的光,给一张普通桌子照成真龙天子的模样?。桌中挖空,清水不知从哪个口冒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只听见潺潺水声中,龙口中的石珠当啷当啷清脆作响,水里摆着?两樽酒杯任潺潺清水冲刷。
周局捏着?酒杯递到千红面前,千红这才嗅到杯子里不是水,是白酒。
“吕记者在北京见过这个没有?这是什么来着?,流觞曲水。”周局似乎想说的是另一个词,千红的初中文化终于起到作用,她?在椅子上?靠了靠,看看满屋子高矮胖瘦六个女孩子,脑子里蹦出周局本来想说的词“酒池肉林”。
“真他娘的腐败。”吕记者一拍大?腿。
千红想,骂得好!骂得爽!
转脸,周局也?并?不尴尬,大?声笑笑:“饭店是我朋友开的,听说我请名?记来吃饭,那小?子激动得要签名?,我说你可别丢人现眼了,把那孙子压住了,哈哈哈,这儿的菜不知道能不能过吕记的眼。”
“秀色可餐,我的确饱了。”吕记者把女孩们夸了两句,和善地交叉双手摆在桌上?,谈判的架势呼之欲出,回过头看端盘子上?来的女孩,客客气气,“谢谢,你们去休息吧,我有一些事情想和周局说。”
周局摆摆手,一群人都?下去了,千红警惕地望,吕记者说:“我稿子还没写?呢,您直说吧。”
“嗐,那我就直说了,”周局用筷子指指千红,“其实是为?她?的事儿。你知道她?这个,捐赠灾区的事情吧?我想把这件事好好宣传一下,给我们县城——”
外头突然闯进?来个黑皮衣的男子,进?来不慌不忙地压低声音俯在周局耳畔说了句什么。
千红耳朵好,听见什么博物馆什么的,吕记者僵硬着?一副谈判的表情在桌上?,等皮衣男走了,周局也?起身?:“实在对不住,现在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二位在这里稍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子里只剩千红和吕记者对着?华丽的桌子发愣。桌上?只有酒和一点沙拉,千红吃不惯,撂下筷子:“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可能最近市里有什么指标下来,他要抢这个,又没的宣传。正好碰上?你做好人好事,他一宣传,万一感动中国呢。”吕记者笑笑,点燃一支烟抽着?。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呢?”
“嗐,你这话见外,你是见证人,要是就我俩吃饭,我写?个稿子说他说了什么什么话,但他不认,那时?候我怎么办?必须要有第三人,我看你正派,不收钱。”
两句话其实是恭维,恭维千红公平正派,哄得她?身?心舒畅,连烟味也?不嫌了,往后一靠,瘫成一团果冻。
抽烟三两根,屋里终于变呛了,千红起身?透透气,一手捏在门?把手上?,一拧,却拧不开。
“锁了?”
“或许是里头锁了,你看看那个暗闩,别把自?己锁住。”吕记者漫不经心地比划着?,他见过世面,不像千红大?惊小?怪。
千红捣鼓一阵:“不是,是从外面锁的。”
拍着?门?:“有人吗!给开开门?!”
半晌没人理会,她?贴在门?缝上?听见人来来往往,对着?门?缝喊了几句。
依旧紧锁。
吕记者抬手拉开她?,自?己贴在门?上?看看锁,两条眉毛在眉心会合,咳嗽两声:“又是这样?。”
“什么?”
“我以前采访矿难,刚到矿上?采访了几个人,然后采访煤老板,老板说着?配合采访,就把你关进?屋子里。等他们用钱把所有事儿都?摆平了——把你放出来,那时?候上?头下头统一口径,你什么都?问不出来。这样?倒好,但有时?候你被关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有同事就是这样?的。”
话漫不经心,吕记者抠着?锁眼仿佛能用指甲撬开似的。他半跪在门?边,千红听得头皮发麻,扯着?他肩膀扶人起来,四下打量,谨慎地抬起一把椅子仿佛挑选趁手的兵器,对准门?就是一砸,轰一声——
“周局肯定是去做点儿见不得人的事了,所以才锁着?我们。锁也?不怕,我给你弄开,你赶紧想办法调查他!看看他打什么鬼主意!”
千红握紧拳头,椅子反推,虎口生疼,握紧椅子又是一下。
包厢门?毕竟木头制作,也?不是纯然实木,一块块拼起来并?不解释,禁不住她?铆足劲儿三下豁开一个口,椅子也?跟着?散架。外头终于有了声音,是个阴阳怪气的男声:“什么情况?”
“开门?。”千红握着?右手手腕揉着?,往门?上?踹了一脚。她?想自?己来得正巧,否则吕记者被困在这里岂不是要错过大?事?
外头说:“女士,不要为?难我们,这是上?头的意思。”
“谁上?头?上?头又是谁?”吕记者发问,千红却无心多说,觉得说下去耽误时?间,左手提起椅子往门?上?狠狠一凿,椅子腿嵌在破洞中,就着?这股劲儿,她?拔出椅子抬脚一踹,外头大?喊:“你再砸就得赔!两千块!”
“找你上?头赔你吧!”千红左右手都?震得疼,几乎流血。换了一只脚猛力一蹬,外头投降:“别砸了别砸了!我给你开门?!”
两人出去,外头是大?堂经理,带着?身?后四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对千红虎视眈眈,吕记者摸出钱包,打开数了数:“多了没有,我身?上?只有五百块,你这破门?二百块都?不值。如果不是你刚刚开门?,我就要说你阻碍记者采访了。”他掏出了记者证,一手扯起千红,大?堂经理纵使不情愿还是忍气吞声地放他们过去。如果不是记者证,千红就要拖着?受伤的两手和四个保安切磋过招,她?绝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