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羊第一（1 / 2）

“首领。”

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里，宽敞的首领办公室内，一切设施与装饰品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高级古董，然而却与这个房间内笼罩着的气息格格不入。

——那是名为死亡的气息。

不止是地板与天花板，就连墙壁四面也漆上了漆黑的颜色。虽然有一面墙壁只要通电后会变得透明，成为一扇能够俯视整个横滨市的落地窗，然而这个功能在这四年间鲜少使用。

太宰治坐在首领王座上，半瞌着眼。他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与外套，均是连欧洲的王侯贵族都会羡慕的高级品。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地将外套脱下，随意地搭在了椅背上。

屋里暖气充足，哪怕只穿一件短袖也不会感到寒冷。

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人是偌大空旷的首领办公室内唯一的下属，同时也是港口黑手党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把交椅、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护卫——中原中也。

听到这个声音，太宰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嗯，怎么了，中也？”

“恕下属僭越，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中原中也虽然使用着敬语，可从他的脸色与平板无波的棒读语气来看却看不出他对首领有什么尊敬感。

不过这也是事实，尽管四年前中原中也就曾在那个人面前单膝跪下，行了表示忠诚的吻手礼，并宣誓要效忠他一辈子，直到自己迎来死亡之时。此后也会在外人面前维护太宰治作为首领的尊严与地位，一旦有人敢对太宰治有所不利，就会落得被无情绞杀的结局。

因此，中原中也这四年来一直被认为是太宰治身边最得力也最危险的护卫。暗杀者之中甚至流传着这样的一条传闻——要想杀死太宰治，就要先从中原中也的尸体上踏过。

然而，港口黑手党里，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晓，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其实曾经是一对搭档，并且关系相当糟糕，恨不得一见面就想要干掉对方。

也只有在私底下，中原中也才会卸去伪装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实本性。在他眼里，太宰治这个人对外做出的伪装形象实在是令他恶心到呕吐。

然而，中原中也越恶心，太宰治就会越高兴。

“诶诶，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略微转头看向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的中原中也，支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直觉罢了。”

“只是直觉吗——”太宰治似乎是露出了颇为伤脑筋的神情，“那样我可不会高兴啊，被自己的下属、尤其被是你这条蛞蝓凭空怀疑什么的……”

中原中也湛蓝的眼眸透露着冰冷的神情，语气冷漠森然：“我不知道您在四年前杀死森先生继任首领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既然我打算效忠于您，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但这里是我深爱的港口黑手党，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在这个地盘上胡作非为，希望您能记住这一点。”

四年前，前任首领森鸥外给中原中也派遣了一个需要长期出差国外的任务。当时中原中也就敏锐地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然而森鸥外却只是静静地双手支着下巴，说出了中原中也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最近港口黑手党必将会发生一场变革，你需要暂时避避风头，中也君，这是命令。”

一语成谶。等中原中也结束长达半年出差任务回国后，迎接他的却是森鸥外已死、太宰治成为新任首领的消息。

港口黑手党里许多老成员都牺牲在了这场斗争中，被替换上的是太宰治此前一手暗中培养的手下亲信。人虎中岛敦便是其一，他被任命为游击队长，负责歼灭来袭的敌部队。

年仅十八岁的年轻干部——不，现在是年轻首领的太宰治坐在前任首领森鸥外曾经的首领办公室座椅上，对上风尘仆仆从国外赶回来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搭档的眼神，微笑着开口道——

“欢迎回来，中也。”

此后的四年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中原中也不愿再回忆。似乎从那以后，太宰治在他的眼中就变得陌生起来。继任首领后，太宰治率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肃清了不少怀有异心的叛徒，港口黑手党的势力以从前不能企及的惊人速度扩大。司法、流通、银行、都市建设，不只是横滨，甚至在关东一带深层机关都有港口黑手党的渗透，其兵力更是达到了能与国家机关匹敌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