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唇边一吻(2 / 2)
卿笑寒的身影消失了,祁纵便一间房一间房地搜人。他一刀就能劈烂一扇门,踹翻门板闯进去,大搞一通破坏再出来。蜈蚣老鼠四散奔逃,可他迟迟没找到卿笑寒的痕迹,直到最后一扇门前。
“砰!!!”
突然一声巨响,祁纵还没挥刀,这门板自己先爆了。他险险避过,烟尘滚滚中有一个女人狼狈地冲了出来,倒在门槛上。
她挣扎着起身道:“你……你怎么突然……!”
“没怎么。”
屋里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这种时候,也依旧客客气气:“抱歉,酒醒了。”
女人正是铜镜里那个,但她此时的衣物头发全都乱七八糟,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她恨声骂了句“回头再收拾你”,扭身就要跑。
一柄玉刀当空插下,擦着她的鼻尖没入地面。
女人:“……”
祁纵慢悠悠地收回手,抱臂往门框上一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跑啊。”
女人:“………………”
屋子里,卿笑寒看见这把刀也知道来的是谁了。他脸上的微笑崩了那么一瞬,叹口气主动走出来受死。
他被魔物附身,其实只是短暂的一瞬。后来行为出格,也不是醉酒所致。卿笑寒有些奇怪,不知怎的,他刚才会不由自主地做出内心深处最想做的事。直到他找到这镜中女人的藏身之处,逼得她左支右绌才解除,怕是遭到了这魔物的影响。
但是这种实话,显然不能跟祁纵说。
于是卿少公子举起双手,第一句话就是纯良无辜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纵:“……你说什么?”
“抱歉,我刚刚才清醒过来。我之前做了什么吗,哥哥?”卿笑寒故作迷茫,“我好像喝醉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祁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好像醉酒断片儿了。”
卿笑寒的表情十分得当,既有醉后的懵懂,又有不明就里的疑惑,还适时表露出关切:“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刚才受伤了吗?还是说我对你做了什么,需要我负责?”
祁纵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造孽的先发制人,受害者错失良机。祁纵气得提刀指他,颤了半天却无从开口。最后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硬生生把满腔怒火憋了回去:“不!你什么都没做!!我完全不需要你负责!!!”
他猛地刀锋一转,搁在那女人脖子上道:“说!这里怎么回事?!”
女人猝不及防被问话,双眼睁了一睁。而后她披着满身烟尘,慢慢垂下了脖颈。
她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这次她不再矫揉造作地假笑,竟然眼中含泪,撕破了伪装的面具:“两位官人,可要与奴家提灯同游?”
又是这句话,竟然凄凉得撕心裂肺。她美丽的面庞瞬间凹陷下去,浓郁的黑雾从七窍中汹涌而出,瞬间抽走了全部生机。这便是魔物的本体,即便修为高深者也不能硬碰硬,稍一不慎魔息入体,那就是生不如死!
“从哪来从哪回,走!”
祁纵见势不妙,立刻抽身,卿笑寒也紧随其后。那魔物一路横冲直撞,低沉的嘶吼震得整座建筑都震颤不休,走廊在它身后一节节塌陷,即将逼到祁纵和卿笑寒脚下——
他们回到了最初那间厢房前,同时抬掌出击!房门“轰”地大开,他们齐齐掠入,然后捞住门板往回一推、重重地合上了门。
魔物猛地撞在门上,连着整面墙都剧烈一颤。祁纵和卿笑寒一左一右、用后背死死抵住,同时闷哼了一声。
而当他们看清这房里的景象之后,都立刻产生了一种重新开门冲出去的冲动——
原本整洁精美的厢房里,和外面一样变成了废墟。可是这片废墟上不仅有蛛网、灰尘、老鼠、蜈蚣,还有一地腐败的枯骨!
七十多具白骨挤满了房间,有的倒在床上、有的伏在案头,有的跪在墙角、有的趴在地面。一眼看去全是女子,手腕都别在一起,显然是被集中捆到这里之后、再一把火烧死。当中一具骷髅依靠着铜镜,就是从她的头颅处、崩出了将镜面一分为二的狰狞裂痕!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这些焦黑的枯骨们一具具站了起来。她们有些四肢不全,拿错了别人的骸骨,有些还沉浸在生前记忆里,森森指节触碰头颅,仿佛在娇滴滴地梳妆媚笑。
她们“咯咯”地欢笑了一会儿,好像完全没发觉自己死了,仍然相互打闹。有一具骷髅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碧玉镯,她一抬手,那镯子便连带着她的掌骨掉下来。掌骨裂成碎块,碧玉镯却“咕噜噜”滚到了祁纵脚边。
她们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两个活人,并且是两位漂亮的少年郎。她们立刻殷切地面向祁纵与卿笑寒,齐声热情喊道:
“两位官人,可要与奴家提灯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