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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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与书童离开后,白锻只写了两行字,就停下了。
她悄悄问卫桉:“银龙是怎么回事?”
卫桉在袖子里头摸出来一个烟盒,在烛灯上点了一卷烟草,他说话的时候,一层层的白雾飘出来,隔着一层雾,他的神情又冷淡又无奈:“大概是被驭龙人控制了神志的龙吧,通常来说,龙没有必要为了兽人攻打南人……龙与人都相安无事几百年了。”
“所以,驭龙术重出江湖了?”白锻咕哝着,“可我压根不明白那本《驭龙术》是在说什么。”
“通巫术的人才能看懂。”卫桉说,“那些都是邪术。”
白锻回忆起书上的内容,古怪的图形、各种烧制过的药草、施术之人的心头血……完全不是她能够理解的东西。如果说驭龙术是昔年被亡国的巫师国流传出来的邪术,那也不奇怪。
这样说来,巫师们倒成了龙的天敌了。嘲讽的是,最后灭了巫师国并且被反噬的却是鲛人一族。鲛人王死后,其子民四处流散,再也无从前不惜与巫师国大打出手的嚣张气焰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白锻收回了思绪和未出口的问句,朝书房门口答应了一声。绿衣黄鞋的侍女们托着银盆进了书房,向二人盈盈一拜。白锻放下了毛笔,在水盆里洗了手上的墨渍,两人默契地停下了刚才的话题。
白锻刚洗完手,门又响了。这回进来的是一位太监,他四五十岁的年纪,衣着讲究,头发灰白,瞧着却比他身后的黄元精神得多。太监笑呵呵地,先是向公主行了礼,又把目光投向了捏着烟斗的男人。白锻察觉了,心里有些不高兴,起身道:“严公公怎么来了?”
太监严崖哑着嗓子说道:“皇后娘娘挂念殿下,有请殿下入宫一叙。”
白锻楞了一下,才应了声:“现在吗?我收拾一下这就进宫。”她的手在侍女递来的布上擦了擦。太监们与侍女鱼贯而去。
“你又要进宫?皇宫离这儿怪远的。”
卫桉还坐在凳子上,他今天穿得多,裹着一层厚厚的狐皮大衣。靠着椅背的时候就像一只抽烟的小狐狸。卫桉一沾了烟,看着就懒懒散散的,说话也慢,很有京城里那群嗑寒食散和卷烟的富家公子的气质。
“我母亲大概有话要同我说吧。”白锻想了想,“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卫桉吐出一个烟圈,也帮她想了一会儿:“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宫中要办宴席?”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原来已经是年末了。”白锻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母亲找我,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吧。”
“什么?”卫桉问道。
“我明年就要成亲了,按这里的规矩,我得绣自己的嫁衣。”白锻说,“唉,嫁衣得绣多久啊。”
卫桉睁开眼,他诧异地看了看桌前打转的白锻,实在难以想象她成了亲、盘起长发做了别人妻子的模样。在海底,龙没有成亲一说,无非是两头龙长大之后出于各种需要,在海中礁石间交尾媾和,之后或是成双成对,或是干脆一拍两散,并不是如中原人成亲当日举办隆重仪式这般复杂。
“嫁衣是什么颜色的?”卫桉不曾见过中原之地的婚礼,南人尚黑,他幻想了一会儿乌压压仿佛一群鸟雀似的婚宴,觉得有些新奇,“黑色的吗?”
“不是啊,是正红色的。”白锻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他,“你没见过别人成亲?好吧,我明年成亲你记得来。”
说着,她打开了檀木大门,大风从屋外涌进来,掀起了她的长发,像一对背后突然长出来的翼鸟的双翅,白锻拍了拍翅膀,与绿衣的侍女们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卫桉的烟抽完了,他揣上刚刚拿来的碟子,正也要走,起身时瞟了一眼桌上被风吹卷了的宣纸上写的两行簪花小楷。“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