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法安眠(1 / 2)
太宰治目前来说还算短暂的一生里,能让他心跳加快的东西屈指可数,这么回忆下来,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到自杀指南那本名作,再久远一点的话大概就是小时候看到了那个特意被建得十分新潮的火车站了——只不过在意识到火车站上那顶瞩目的天桥是一个功能性建筑,而非娱乐建筑之后,他很快就对其失去了兴趣。
哦对了,在小时候见过的绘本上的地铁时,也是因为觉得地下跑的车比地上跑的车有趣,所以才会建造。
但是没有例外的,在认识到它们并非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之后,他甚至是对人活于世的这种简陋生活产生了悲哀的情绪。
尽管这些情绪他从未表现在面上过。
如今,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还沾着水珠的后背,轻柔的呼吸集中在他某一处的皮肤上,吐息而来的炽热气体一次又一次的把他的心跳抬到更高的地方,然后再任其重重的落下,在太宰治的胸口发出“咚”的一声。
他有些恐惧于自己此时的与众不同是否被身后的人所发现,这种与众不同又是否是一个丑陋的情绪,这些从未有人说给他听过。
但是有一点他能确认,暂时、未来的几分钟、或是还有更长一点的时间里,他享受着这种带着危险的静谧氛围。
——要是她能跟我一起殉情就好了。
单纯想想就觉得那个未来能与这个人躺在一个坟墓里的家伙十分幸运,太宰治的喉结微不可闻地动了动,一股不知是痒还是别的感觉的东西顺着他的喉咙,如同爬山虎一般的迅速将他整个胸口都缠绕了起来。
太宰治看着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问道:“茉莉酱,殉情吗?”
他没有自己一开口就破坏了气氛的自觉。
秋叶寻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太宰治独特的表达爱意的方法。
所以,本来与太宰治同样享受着此刻氛围的秋叶寻翻了个白眼,迅速地直起身子把原本搭在自己肩上的毛巾扔到了太宰治的脑袋上。
“殉情殉情,你就知道殉情!”他没好气道。
太宰治瘪嘴回头:“啊,被拒绝了,好伤心。”
“你······”秋叶寻欲言又止,“太宰先生,你的脸上一点能看出伤心的地方都没有呢。”
见秋叶寻面上复杂,太宰治耸了耸肩并未解释什么。他从水里站起来,原本满满的水池的水际线终于到了安全线以下,他想说自己真的是有一点点被伤到的,但是他只是在侧脸瞥了一眼正在准备香皂的秋叶寻之后沉默了下来。
“先搓背······”
“不行哦,茉莉酱是女孩子,人家不想在非殉情对象面前完全赤。裸呢~”
看着在水池里扭动的太宰治,秋叶寻狠狠地抽起了嘴角。最终,他只能将自己湿透的袖子放下来叹气道:“我去你房间拿件衣服换,可以吗?”
“啊!茉莉酱要穿我的衣服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衬衣——”
“闭嘴!”
直觉自己耳朵开始发红,秋叶寻恼羞成怒,把香皂扔到了太宰治身上之后逃跑似得离开了这个气压仿佛都开始增高的浴室。
男友衬衣什么的——
看着太宰治卧室柜子里清一色的白衬衣,秋叶寻脑子抽痛了起来,穿着和服的自己势必是要换上一整套的,而太宰治又比自己长得高上一号。
“你连个家居服都没有的吗?”翻箱倒柜一番,没有发现别的衣服的秋叶寻叹气,老实地拿出一套衬衣裤子。
说起来,男友衬衣好像是那种经常出现在galgame里的说法,女主下半身不穿衣服,上半身穿着男主的衬衣,然后因为size太大衣服滑到肩头······之类的。
一边换衣服一边瞎想的秋叶寻看了看脚边的黑色长裤松了口气,虽然有点长,裤腿挽起来的话还是能穿的。
至于那种一看就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穿法——
秋叶寻耳垂有点发烫,他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不要瞎想,这才开始四顾太宰治的房间。
似乎也就这个房间被整理过,显得还算有家的感觉,虽然床铺还散落在房间中央,小矮桌上还有一个茶渍明显的杯子。
好歹不是那种杂乱的死宅房间,秋叶寻点了点头,将床铺整理干净,又从橱柜里翻出了一套满是灰尘味的被子,犹豫了一番之后把它重新塞了回去,最后才拿起杯子往厨房走去。
太宰治刚好从浴室出来,他的头上斜挂着一个毛巾,发尾的水珠滴落到他的浴衣身上,染出了一片片深色的图案。光着脚站在浴室门口的他脚下有一圈还未干的水迹,在看到秋叶寻手上的茶杯之后自然地要求道:“一杯果汁。”
“你家有没有果汁自己心里没数吗!”秋叶寻气得想摔杯子,又觉得给太宰治塞满冰箱这个举动实在是多余,这不是赶着让太宰治养成他懒惰的生活习惯吗!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水池里,然后立马冲回了太宰治面前。
还在抱怨没有果汁喝的太宰治猝不及防被冲到他面前,然后踮着脚扯住他头上毛巾两侧开始暴力摩擦的秋叶寻吓了一跳。他先是扶住了因为踩到水而脚下一滑的秋叶寻,然后才在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暴力摧残。
“好痛哦,茉莉酱。”
双手扶住了秋叶寻腰两侧,太宰治虽然口头上抱怨着秋叶寻的举动,实际上却弯下了腰,让秋叶寻不用保持着踮脚举着手的姿势。
秋叶寻没有回答,但的确被他这副乖顺的样子抚平了一些怒气。
见秋叶寻的动作缓和下来,太宰治的眉眼间也放松了些,他低头看着正专心给自己擦头发的秋叶寻,用近乎气音的可怜样子问道:“还在生气吗?”
秋叶寻面无表情:“我哪里生气了。”
太宰治委屈巴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茉莉酱生气的话一定是我的错。”
秋叶寻凉凉道:“啊,太宰先生真是好口才,安慰过的女性不少吧,不知道哪种女性让太宰先生最喜欢呢。”
太宰治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要是这么问的话,所有女性我都非常喜欢哦。”
秋叶寻闭嘴了,他想冷嘲热讽,可是拌嘴的心思在太宰治的答案一出来时候便消沉了下去。
只不过,就在下一秒,他听到了让他浑身一震又有些苦笑不得的话。
太宰治的手微微用力,顺着手臂的力道将秋叶寻拉着往前走了一部,直到他们间的距离足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之后才堪堪停止。
他说:“可是我最喜欢茉莉酱这种了哦。”
三番五次被人挑拨到面红耳赤实在不是秋叶寻的风格,他与太宰治之间的差异太过明显,这种短暂而绚丽的情绪几乎在秋叶寻想到这点之后立马就能被压制在心底。
他无视了太宰治正轻轻地在自己腰上用食指打出的节奏,而是伸手捧住了太宰治的脸。
有那么一个瞬间,太宰治甚至以为面前半眯着眼的少女即将凑上来与他细细的亲昵一番。
可是实际上,秋叶寻只是稍微凑近了一点点,在整个人都冲进了太宰治的视线,并成功的观察到对方瞳孔一缩之后才满意的退开。
“你想得美,太宰治。”
太宰治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那些仿佛从南极圈滋生而来的寒冷,还有从地底深处溢出的淤泥一般的情绪,这些都让秋叶寻感到紧绷。
所以他想,如果太宰治能主动说出一些不同的,属于一个常人的渴求的话——也许我再努力一点,就能看到太宰治不同的一面,就能不是以一个旁人的角度站在这个家伙的身边。
他想,也许他还有时间为之奋斗一把。眼前的太宰治正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抓住秋叶寻腰的手猛然缩紧,等看到了秋叶寻得出结论之后露出的笑容之后才眨了眨眼,开始不由自主的数起来面前之人的眼睛上到底有多少根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