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自欺欺人(1 / 2)
李淮觉得自己一定很?狼狈,他逃也似的离开?卧房,心中濒临爆发?的情绪才堪堪忍了下来。
若是在?与元思蓁多待一会儿,他生?怕自己会露出脆弱可?笑的一面。
元思蓁的那一句质问,直击他心里最是恐惧的地方。
明明是他,是他要毁诺,是他起?了杀心......
当残破不全的记忆恢复时,他知道了原来这一场鹣鲽情深不过是虚情假意,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只是在?欺骗利用自己,李淮一时间犹如坠入了无尽深渊,利刃穿胸而过,痛得他缓不过劲。
生?在?帝王家,他从小便是这一副冷情冷性的模样,母亲时常教导喜怒不言于色,才不会被人看穿利用,于是在?母亲死时,他也不敢多流一滴眼泪。
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忍受让一个女?子欺骗自己,戏弄自己的一片真心,他恨不得立刻就抓了她质问,可?这些日子每当对上她清澈又狡黠的眼眸,心里头却?总有?一丝侥幸。
或许不用撕破脸,她这般聪慧乖巧,留着她做个好用的棋子,又有?何不可?呢?
可?当他发?现她要逃离的那一刻,这最后一点儿念想也随之破灭。
他怎会让她走?没有?完成约定,没有?付出代价,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走了?
怎么就能随意把他丢下?
李淮不愿承认心底的那一点儿脆弱,一直用愤恨去掩盖它,直到方才那一句质问,才揭开?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愤恨的哪里是元思蓁的欺骗,他愤恨的其?实是他自己。
要结下契约做假夫妻的是他,半途毁约的是他,就连要灭口的也是他。
他如此心机叵测心狠手辣,又怎么能怪元思蓁对他的防备与利用。
常年以来引以为?傲的运筹帷幄,没想到最后却?玩弄了自己。
李淮一个人待着书房中,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凉,才惊讶地发?现,那是两滴湿润的水渍。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将眼角的湿润忍了回去。
或许是这眼泪的刺激,让他心中清明了一些,又开?始琢磨起?记忆中的疑惑之处。
他的记忆仍旧残破不去,许多重要的事情还想不起?来,比如与元思蓁相遇前的事,他为?何要假做沉溺美色无心朝政,以及他当时又为?何要急匆匆地与元思蓁解契?
还有?那三个已经打开?的锦囊,一个是诛邪宝剑,一个是元思蓁,还有?最后一个,到底是什么?
而他又究竟为?何忽然失忆?
李淮直觉他现在?记起?的并不是事情的全貌,其?中定还有?别的隐情,他还忍不住侥幸地想,或许全部记起?来后,就能破了两人现下的僵局。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该回猎场了。”书房外传来影卫的声音,
李淮的脸上又恢复冰霜一片,丝毫看不出一点儿脆弱的痕迹,他命人去取了干净的外袍,没再多看卧房的方向一眼,便匆匆上了马车离府而去。
而元思蓁此时一脸惆怅地躺在?卧房的雕花大床上,翘着腿皱着眉,心如乱麻。
李淮没将她的莲花灯拿走,想必是对看住她胸有?成竹,对付一个看守是没问题,可?对付一百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的影卫可?就难了。
她看了一眼灯面上花鳞的心头血,见色泽没有?暗沉,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李淮还不算将事做绝,估摸着也是为?了要挟她。
可?他除了说要继续假装晋王妃,并没有?说别的事情,越是这样猜不透,越是心里没底,元思蓁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丁点儿睡意也无。
许是在?这儿待惯了,她心里虽别扭,可?身体却?自然而然放松了下来,竟还生?了点饿意。
现下已是深夜,她不想打扰玉秋休息,又想试探试探影卫的看守,便光明正?大地将门打开?,做贼似的朝外张望,院子里空无一人,全然见不到影卫的身影。
“我饿了,去后厨找点吃的。”元思蓁理直气壮地说完,便试探着伸出了一直脚。
没想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耳边响起?,一根半臂长?的小箭“咚”一声扎进不远处的树干上,还差一寸就要擦上她的鼻子。
元思蓁无奈摸了摸鼻头,语气不善地对着空旷的后院说道:“本王妃饿了,速速端些吃食来!”
说罢,便将房门一摔,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看着熟悉的纱帐顶叹了口气,责备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竟然忘了要经常探李淮灵台,谋划这么久的逃遁还都被李淮猜得清清楚楚。
看来跟他耍心眼本身就是个错误。
虽说现下处是如此境地,可?元思蓁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耍不过心眼,那不如换个思路,跟李淮表个忠心,尽心尽力地按着他的意思行事,稍微降低那么一点儿他的警惕,想办法将花鳞救出后,再在?李淮入主东宫算总账前逃出生?天。
心中有?了决断后,元思蓁回想起?李淮方才的冷肃,不禁有?些恍惚,这些日子李淮虽也爱冷着张脸,可?看她的眼神却?渐渐不同?,现下一下子又回到初见之时的狠辣模样,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