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苏棠的世界(2 / 2)
在众人的眼中,那条缝隙由一条线逐渐变大、变宽,最后——直至城门大开!城门外的世界其实还是那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山依旧是山,树木依旧是树木。
只是往常他们不会放在眼里的景色,时隔半年,终于再次看到的时候,不少人顿时热泪盈眶。
外面的世界与城内的世界不过是一门之隔,可是之前仿佛隔了阴阳、隔了生死,那么的遥远,他们被困在必死之局中等死。
如今,那怕门外依旧是重兵把守,可是他们心底已经异常满足了。
他们原以为自己至死,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这一切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人。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看向为首的苏棠,他们现在已经彻底信了,他们毕生最虔诚的信仰如今已经尽数奉献给了她。
哪怕是再无恶不作的人,真正见过的炼狱之后,都会向往光明的希望。
而苏棠,正是代表着光明!
天降暴雨,城门大开,帮他们找出怪病的源头。
这一切奇迹的发生都是因为她。
而此时是全场的焦点的苏棠却平视前方敞开的大门,迈开脚步,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身后有人想要阻止,之前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强行突围,可是无一都被城门上的士兵乱箭射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城门,更别提这样大刺刺的走出去。
没有人看到,在暴雨中苏棠眼角流下的眼泪,混着雨水,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跌落在这片土地上。
“再等等——”
苏棠流着泪,呢喃道:“再等我一下,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暴雨之中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话,更没有看到苏棠的眼泪,也不知道她一个人面对了多大的绝望与恐惧。
慧根让她拥有了洞察生死的能力,可正是因为对生死格外敏锐的洞察力,苏棠需要承受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巨大绝望。
就好比,这半年来渭城之中死于非命的人不计其数,以至于最终凝结成了着浓郁的死气,连阳光都无法穿透的绝望深渊。
他们死前有多痛苦,死后无法甘心轮回,凝结成死气,无数怨鬼汇集于此,苏棠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与怨恨。
苏试图感化这些无□□回的怨鬼,以一己之力,让这无数的灵魂化了怨气重回轮回之道。
毕竟,她之所以能破局也是因为这渭城之中暗藏着的一线生机。
冥冥之中,在这浩瀚的死气重重中蕴含着生机,也就说明,她能够救这些活着的人人,那么她也能够救更多死去的人。
只是过程,可能有些痛苦罢了。
苏棠说完,感受到那雨水中夹杂着的无尽绝望,心也直坠坠地往下沉。
她能感受到它们临死前的痛苦,它们在宣泄,它们在哭泣,它们的痛苦旁人无法得知,只有她才能感受到。
苏棠打起精神,“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谁而说。
雨势越来越猛,大雨打在人的脸上又重又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吭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见苏棠突然大步朝外走去,一直走跨过了城门,走到了城外。
城内城外,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东边下雨西边晴,城外不仅没有下雨,而且还很是非常好的大晴天,艳阳高照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沉沦。
苏棠稳了稳心神,抬眼望去,看向那个坐在马背上的青年。
时隔三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她依旧那么狼狈不堪,而他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
这几年来,苏棠从一开始那个瘦弱的小和尚,渐渐长开成了,那张绝艳的脸上只有那时候的几分隐约的影子了。
可即便如此,时越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尘封的记忆苏醒,他看着面前瘦弱的僧人,穿着一袭破旧的僧衣,额头上鼓起了一个青紫的大包,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说起来,苏棠现在的模样却是不太好看,可是时越却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苏棠看着站在阳光下的时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模样,在他身上她能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
可能这就是系统选择他当愿主的原因,那股气,这么多年来,她就只在他一个人身上见过。
也难怪,气运加身的人通常就受到许多偏待。
时越的长相得天独厚,加之那身与众不同的气质,看向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会让人无端的害怕。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扒去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
所有的一切小心思都能被他一一洞察到,所有的小动作在他面前都无从藏匿。
苏棠这是第一次直面时越,清晰而强烈地感觉到时越的强势。
他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苏棠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和时越捆绑在一起,跟在他身边,未来的日子顿时只觉得一片黑暗。
可是只有完成他的心愿,她才能在系统的命令下夹缝求生。
原本以为她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直到真正见到时越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多天真。
这样的男人,他缺什么吗?
不,他什么都不缺。
他现在就好比是一只困在浅滩的龙,他缺的只是时机,只要时机一到,他就会一飞冲天!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成龙。
这句话说得就是他。
两人相互打量,谁也没有开口。
一城墙之隔,城内下雨城外晴,这种奇景放在平时那可是值得人们口口相传的奇事。
可是现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却没有人注意那么多了。
城门明明大开,但是没有一个人冲出来,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徘徊着,静静地看着门外的情况。
时越有些意外,率先开口:“你算准了我会来此?”
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此犀利。
苏棠也坦率:“是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不需要绕弯子。
时越又追问,“那你等我来的目的是为何?”
“为了这一城的百姓。”
“哦?”时越坐在马背上,问道,“此话怎讲?”
“如今只有您能救渭城了。”
时越极其短暂地笑了一声,笑声又轻又快,似有若无。
只听到他问:“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救?”
苏棠将她在城内的发现简而明了地说完,其实不用她说,时越手里应该早就有了这件事详细的起因经过。
“现在重要的是要将柏和兰运到城内,我相信这对于时大将军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苏棠紧紧盯着时越,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让她失望了,时越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接着问道:“柏和兰运入渭城容易,可是那么原本就生病的人,该怎么治?”
这一点才是最为关键的。
“我找出了这种病的传播方式,接下来各司其职,治病的事应该交由专业的大夫去做了吧?”
“各司其职?”
时越玩味这个词,看着苏棠似笑非笑,所以——
他这是在向他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