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旖旎(2 / 2)
应酬变成了小酌,几个人努力调节气氛,到底也没见应辞许脸色好多少。
……真是煎熬。
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终于解救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电话那头,应弘泰哈哈笑的极其开心:“小辞,快回来,爷爷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谢汀下了车,看着何文放离开,在别墅门口的阴影处独自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
她记得上次回家时,好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谢开成生日,叫她回来吃顿饭。
回是回了,但最后又是吵闹收场。
除了上次酒会偶遇,这是时隔三个月以来谢开成第一次给她来电。
谢汀望着院子里种着的樱花树。
这个时候,樱花已经快要开败,稀稀落落的几点粉白缀在枝桠间,在这春夏交替时节,莫名显得有几分衰败。
这是季雨柔找人种的,她喜欢这种柔弱的、细嫩的花朵。
谢汀厌恶地皱了皱眉鼻子,仍是踏进了别墅大门。
顷刻间院子便亮起来,谢开成破天荒地站在门边等她:“汀汀,回来了?”
谢汀脚步顿住,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事?”
“进来说。”
季雨柔没有在,偌大的客厅只有谢开成一个人。
他看起来红光满面,好像他们上次在晚宴上的冲突从来没有发生过,望着谢汀时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为何,谢汀望着谢开成这时的模样,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全都尽数竖了起来。
下一秒,他听到谢开成高兴的声音:“应辞许的爷爷来我们家提你们订婚的事情了,爸爸已经答应了。你怎么那么任性,那天见面时,不和爸爸说明白,你和应辞许的关系呢?”
谢汀脊背一瞬间僵直:“你说什么?!”
她面上的震惊不似作伪,谢开成愣了下:“你和应辞许订婚的事……”
“我没有和他订婚!”
谢开成表情严肃起来,盯着她认真道:“谢汀,这是件大事,你不要任性。”
我去你妈的不要任性!
谢汀猛地站起来,尖声道:“放你娘的狗屁!谢开成,应弘泰从马上摔下来,脑子有毛病,难道你不知道?他来找你谈订婚,你问都不问我,就答应了?你把我当什么?”
说着,她冷笑起来:“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对应弘泰提了什么条件,无非是提携你的谢氏,帮你赚钱给你让利的条件吧?你真是好样的谢开成,我说你卖女儿,你果然不辱使命,这就麻溜地把我卖了?”
谢开成脸色一瞬间铁青。
他确实提了条件。
他的想法不过是,既然两方成了亲家,有些利益关系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听我说,”谢开成努力压下怒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和应家合作,我们暂时可以推迟,但是订婚这个事情,你不要任性,我们已经交换了信物。”
谢汀在这一瞬间忽然满身的疲惫与无力。
归根到底,他还是不愿意丢掉这到手的红利。
浑身的力气被一瞬抽干殆尽,谢汀面无表情,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应辞许赶回家时,应弘泰已经急不可耐地等在门外。
车子还未挺稳,他就兴奋地过来扒上车窗,扯着嗓子大喊:“小辞!小辞!爷爷今天帮你干了件大好事!你要不要给我奖励!”
应辞许懒得理他,车子径直开进园子里,徒留应弘泰迈着两条腿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
应辞许坐在客厅,结果秦叔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应弘泰才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他噘着嘴,不情愿地抱怨:“小辞真是个坏孩子,爷爷今天高兴,就先勉为其难原谅你……”
应辞许心情并不算美丽,抬手打断他,直截了当问:“什么事,说。”
听他这样问,应弘泰立刻换上一副贼兮兮的笑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应辞许。
应辞许没有接,只就这他的手看过去。
那是一块玛瑙玉,晶莹剔透的橙红色,雕成一个粗糙的圆环,季在一根显而易见被磨旧了的红绳上。
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
“信物,”应弘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玛瑙塞进他的手心,“你的订婚信物!”
那玛瑙片泛着微微的凉意,小巧地嵌合在他的手心,应辞许却毫无观赏的兴致,他露出了今晚除冷漠之外的第一个表情,微微惊愕:“订婚?信物?”
“你和汀汀呀。”应弘泰喜滋滋,“别装了,你俩小黑屋里的坏事都做过了,你怎么可以不对女孩子负责呀?上次老李家那个订婚宴,我见到你和她爸爸说话哦,原来汀汀不是坏女孩,为了我家小辞的终生幸福,我抓紧时间替你订婚,高不高兴?”
应辞许:“……”
他一时没有说话,脑中飞快闪过晚上谢汀看到他时震惊的表情。
她不像是提前知道这件事。
想起她和她爸爸的恶劣关系,应辞许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爸爸为什么会答应?”
“我答应他你在生意上会帮他啊,”应弘泰理所当然道,“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嘛!”
应辞许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我是不是也说过,”他直视应弘泰,少有的严肃,“我不会结婚。”
应弘泰被他的眼神看的不由心虚起来,低着头嘟囔:“可我想抱重孙孙……”
应辞许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而后挥手赶人:“别管了,你去睡吧。”
应弘泰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客厅,静了许久。
已是夜半,但主人不睡觉,客厅里便仍是灯火通明一片。
手边的茶水已经换过两回,秦叔再次来替他添水时,应辞许淡淡道:“拿酒过来。”
秦叔的手顿了顿,低声劝慰:“老爷子头脑不灵光,也不是故意。我知道少爷不愿意,就给谢小姐和她家里一些补偿好了,总归还只是口头约定。”
应辞许当然不愿意。
先不提他本就无意婚姻这事,更遑论他的婚姻是用这样可笑的理由签订。
一个脑袋有问题的老头子,和一个居心叵测毫不为女儿考虑的父亲。
简直贻笑大方。
借着月光,他看到外面树影微动。
起风了。
谢汀的脸在脑中一瞬闪回。
周平说今晚她是去谈一个资源。
想必也被那一出插曲搅黄了。
应辞许缓缓仰脖咽下最后一口酒,吩咐周平。
“告诉她。”他说,“婚约作罢,条件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