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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图现在满脑门都是大写的“我很烦”,他们几个还在旁边说这些陈年八卦,傅星图就更烦了。
梁凡和敖凌头挨着头,小小声的咬耳朵。敖凌问:“他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我和杨指导顶嘴,给?他惹麻烦了吧。”
梁凡说:“他才不怕麻烦,可能是大姨妈来了。”
敖凌惊了,他经常听女队的姐妹们抱怨一旦大姨妈来了,就烦得要死,没想到,他们他们傅指导也有这么?痛苦的生理期。
傅星图当然不可能来大姨妈,他就是烦躁,让他烦躁的人远隔重洋,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竟然还大清早爬起来跟他闹。
这个人就是他妈——唐学雅唐女士。
沈兴国思来想去,还是把傅星图想要复出的事?情跟唐学雅沟通了一下,唐女士只说了四个字——绝对不行!
然后傅星图的手机就跟抽风了一样,一直响个不停,点开微信,几十条语音消息,还全都是59秒那种,他都有点心疼自己的国际漫游流量,回?到酒店,连上wifi才开始点开听了一下。
只听了一耳朵,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轻描淡写的回?复了一句“这事?儿你别管了”,就引来了唐老师的长篇大论,教育他就跟教育自己班上的学生似的。
傅星图现在是铁了心要复出,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距离奥运会还有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他现在开始训练还来得及。
敖凌当然是全心全意支持他,只是问题的关键在沈兴国,要是沈指导不松口这事?儿肯定是办不成的。
沈兴国的缓兵之计用的也很溜,先把傅星图骗到阿根廷去,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妈,紧接着以带队参加全国游泳锦标赛为由避而不见。
这一连串骚操作直接把敖凌看懵了,他们沈指导真乃高人,连傅星图也斗不过他。
好在全国游泳锦标赛和青奥会一部分时间是重合的,敖凌他们回来的第三天,其他人也回?来了。
训练结束之后,敖凌和傅星图蹲在路旁的花坛边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去求一求沈兴国,事?情是他答应下来的,不能出尔反尔。
然而,两个人刚走了没两步,迎面就碰见一个人。
那是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女性,戴着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严肃,是敖凌一看到就想躲的类型。
傅星图也想躲,但他躲不掉,人家专程来找他的。
唐学雅走到他们跟前,傅星图却开了口:“妈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因为你,专程请了一天假。”唐老师看了一眼旁边的敖凌,又看向傅星图,意思是让他介绍一下。
“敖凌,我们队的队员。”
唐老师点了点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的比赛,非常了不起的小伙子?。”
敖凌被夸得不好意思,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想不到自己应该管傅指导的妈妈叫什么?,还是决定叫阿姨:“阿姨好,谢谢阿姨。”
这孩子长得好看又讲礼貌,饶是唐学雅平时这么?严肃的一个人,也对着他笑了笑。
“这时候教练都在办公室休息,要不您去我宿舍聊?”
唐学雅点了点头,三个人便往男生宿舍走,期间唐学雅和敖凌随便聊了两句,小家伙很会在长辈面前卖乖装甜,倒是让唐学雅的神色缓和了不??。
傅星图知道他妈今天不会放过他,但是没想到,唐老师竟然这么?喜欢敖凌,于是,他便带着敖凌一起去了自己宿舍。
但唐老师只想和他单独谈一谈,又客客气气的把敖凌送出了门。
敖凌没走远,就站在门口,这一层楼本来就没什么?人,隔音还不好,因此两个人的谈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唐学雅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学了那么多年游泳,不能参加奥运会我不甘心。”
“妈妈知道你喜欢游泳,但是你也要想想自己的具体情况,医生再三叮嘱你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傅星图叹了口气:“我已经体检过了,医生去年就说过,我的心脏已经渐渐恢复,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你出事的时候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当时听到你出事,整个人都疯了,我在手术室外站了整整一个晚上,收到三份病危通知书。”
“我当时就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交代,怎么跟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交代,干脆我也不活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地下团聚。”
傅星图:“……”
这话说得太狠了,他都没法往下接。
这时候唐学雅又放软了语气:“还记得你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旁边那个小女孩吗?我现在都会做噩梦,梦到你躺在病床上,告诉我你要走了。”
“妈!”傅星图忍无可忍,“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现在好好地,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我害怕。”唐学雅拉着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你为我考虑一下吧,自从你爸爸走了以后,我的生命里除了你还有什么??”
傅星图站了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我没法让你支持我,你也说服不了我放弃。”
唐学雅说:“我不点头,沈指导是不会让你恢复训练的。”
“只要我想复出,不愁找不到游泳队肯收留我。”
到这里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随即有高跟鞋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敖凌一闪身,躲到了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处,看到唐学雅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头的楼梯间,这才走了出来。
傅星图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敖凌推开门进去,人却不在房间。
他又来到了阳台,傅星图双手撑着栏杆,眺望操场上正在训练的田径队。
敖凌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蹦出一句:“午饭时间到了。”
傅星图说:“你去吃饭吧。”
“我不饿,再陪你待一会儿。”
两个人不能就这么?干站着,敖凌便找了个话题:“刚才,阿姨说的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傅星图抬起手,搭在敖凌的肩膀上,顺带也把自己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也压了上去。
“我记得是我做完手术的第三天,脑子?已经清醒了,身体还动不了,一直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那天晚上住进来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五六岁,当时就不行了。”
小女孩儿躺在病床上,取下氧气罩,对妈妈说:“我要走了。”
妈妈就问她:“你要去哪儿啊?”
小女孩儿说:“我要去船上,船长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她妈妈摸着她的小脸说:“你不要去,那里特别冷,你去了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小女孩儿说:“我必须去,船长正在点名,就差我一个,要不没法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