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限险峰》(2 / 2)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艺人都能优先预约萤火,还是要看艺人待遇和其他情况。扶梦挑眉:“萤火?厉害了,这地方还能插队啊?”
她也去过那里,国内顶尖的录音棚,不说第一都是在骂它。
简约很淡定,冷静地道:“你是摘星的人,超A签的待遇,你要用的时候是优先的。”
只不过录音师混音师麻烦了些,要等各位老师的档期。
扶梦如果需要乐手来录制伴奏的话,那她可能要等更久。
扶梦:“哦哦哦,不好意思,没体会过背靠大树的好乘凉快·感。”
简约:“……”
一个人包揽制作歌曲的全部流程,太夸张了。简约心想。
但她那随意又笃定的语气,让人没有一丝怀疑,就好像她说自己行,那就一定可以。
简约挠挠头:“这就是专业人士吗?”
不,这不是。
这只是扶梦做过很多很多次的事情,她跟樊嘉说很久没接触过录音棚了,这话是假的。
她有一段轮任务的时候,走的是剧情世界,那会儿,扶梦几乎要住进录音棚里。
编曲、录音、混音、乐团、乐队,从管弦到摇滚,扶梦什么都会。
她用天赋和无尽的时间,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也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及的实力。
举重若轻,录歌而已,扶梦没有一点困难。
·
黄絮按时来到了萤火,在这里,他比扶梦熟得多。
甚至听闻他来,有不少制作人、编曲老师、录音老师都过来跟黄絮打招呼。
“嗯,来看小朋友录歌。”
“对,就是她。”
“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你要听啊?那你得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让你进来。”
黄絮笑得跟个胖狐狸似的:“我啊?我不是她这歌的制作人,我就是来给她打下手的。”
友人:“嘿!越老越闹腾!这不是摘星的人吗?新人啊?以前没见过。”
凑热闹二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以前合作过。她是浮光。”
友人纳闷:“浮光是谁?”
于是就有人给他科普曾经如流星闪烁般的那位“乐坛的希望”。
旁边又有人在问了:“黄絮,你这意思,是很看好她?歌呢,你写的?”
黄絮摇摇头:“我可写不出来这歌。”
他这话说得并不虚假,脸上的表情着实是甘拜下风。
一人问道:“你这要捧人出来,连老脸都舍出去啊?”
黄絮:“你知道什么?!哼,继续看就是了。”
三五人在外面热热闹闹地聊着,全都在跟黄絮打趣。
有人注意到了,问他:“不是来录歌吗?怎么其他人不在?话说,她约了这间录音室,录音谁管?制作是谁?乐器呢?”
黄絮一脸神秘:“你等等就知道了。”
一人调侃:“怎么,你不出山啊?”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扶梦已经熟悉了这间录音室的设备情况。
“OK。”她朝身边的简约比了个手势。
简约点点头:“好。”
外面凑热闹的人简约都认识,但对方不一定知道他。
扶梦不介意,简约也就没赶。
于是,接下来这个空间的众人就见到了一场可谓是视觉盛宴的录音场景——
从钢琴到古筝,从竹笛到……
没有她不会的乐器,没有她不精通的技艺。
黄絮一众人惊呆了。
而黄絮,则面露苦涩,下一秒,他又满脸欣慰。
她说得没错,怪不得用不着自己。
与昨日跟乐手合作的编曲完全不同,今天的是另一种风格,少了电子风,多了厚重深沉,加了竹笛,还有那如刀一般的琵琶节奏。
“铮楞楞——”
这音符响起的时候,铿锵有力,激昂高亢,宛如一把斧头从天空朝下劈了过来,破了乌云,断了坎坷,凿出了一条大道。
也泄了漫天虹光。
工作人员听呆了,他们从未见过一人顶一乐队的录制,在调整、更换不同的麦克风收音时,每一个人都像是看神仙似的望着扶梦。
好像一切都信手拈来,不同的乐器录制一次,最多两次即可,她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录制过程极为流畅,仿佛早就知道最终效果,连返回重做调整都不必。
别人需要各类工作人员协作,扶梦不需要。
她想表达的是什么,她自己很清楚。
就好像脑子里已经有了最后成型的作品,此时此刻,只不过将其一一拆解开来,分作一二三四五罢了。
简约第一次知道,原来创作是这么美的一件事情。
等到扶梦走进棚里的时候,观察窗这边的监听控制室内,黄絮他们一窝蜂地跑来,挤满了这并不是算大的地方。
今日值班被约到主录音室的录音师:“……”
不是,你们这群大佬为什么还没走啊?
刚才就在了!
他想问好久了!
黄絮原以为他昨日已经领教过“浮光”的厉害,但没想到,今天她还能给自己惊喜。
如果说,浮光备了两个编曲,那么在演唱方面呢?
今日的风格会否有变化呢?
他期待着。
“你们听,”黄絮悄悄地跟身边这群友人说,“一定要认真听!”
其他人同样小声回他:“知道了!”
观察窗很大,透明,扶梦在里面看到了后方墙壁上的那几位,冲他们笑了笑。
扶梦没有偷懒,她前两日趁着有时间,顺便做了伴奏和demo,导出了音频分轨。
昨天跟乐队合作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各位放过了。
而现在,分轨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交给了今日的录音师,录完人声干音后,她就可以结合刚才录制的真乐器来完成混音制作,以及进行之后的流程。
窗里面,录音棚内,电容麦克风前,扶梦戴着耳机,视线落在面前的歌词本上。
黄絮抱胸而立,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期待着。
扶梦听着节奏,开嗓过后的发声通道舒展有质感。
她声音偏清灵,日常说话时候轻声细语的,听上去很温柔。
但扶梦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声压极具表现力,她的怒音让人震惊。
“白驹过隙——”她轻声吟唱,缥缈如雾。
“千淘万漉——”她执着坚韧,尝尽悲苦。
“我观风卷江湖翻了浪涛,我记四周寥落雨淹神鬼妖!”她独立江头,听那鬼哭狼嚎。
鼓点急切,琵琶挣扎,音量渐强,乱糟糟如凄厉惨叫。
扶梦转了怒音,释放了不甘、压抑、绝望,她一声高喊将情绪提到最高,戛然而止,留了满心的喧嚣。
再一转,节奏忽变,绝境没有逢生。
但人死而重来。
如她,藏着满腹心事,念着未达之冤。
她有最悲伤的过往,体会过世间成群的恶意,她无望到人生黯淡,拥堵着追逐清白却死在路上的憋闷。
向死而生,这不是扶梦。
她不曾要死去,世道但要她去。
又拉她回来。
死了,生了。
生了,就变了。
所以她跟黄絮言道:不要绝境中存着希望,这首歌没有。
她就是在写死亡,写活过来。
只不过前者占篇极小,仅那六行词罢了。
然后是生,是未来,是从层层黑云中偷到的光。由小到大,从一道缝到一整片,再到一个天空。
“微霞满天,当那浮云,遮了盖了湿了碎了青山!”
扶梦唱得酣畅淋漓,一口气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停顿修整。
监听控制室内,一群人目瞪口呆,捂着心口,只念着别跳得太快。
黄絮呼吸凝滞,早已忘记循环,满脑子在想“她昨日原是收敛了这么多”。
励志不假,扩大声音后的室内,直面扶梦的这群人,是第一批也是唯一一批最深刻感受这歌曲的人。
印象深刻,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