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2)
暗夜之中,屋檐下的某个角落。
浓稠的液体,带着重重的血腥味道,顺着瓦片一滴一滴的打在了青石板上,蜿蜒成了一滩水迹顺到了羽鸦的脚边。
羽鸦一见到苍这家伙神色慌张就知道一定是蝇苟又闯了祸,嗅着味道,一阵风过便霎然现身屋檐。
阴暗晦涩的角落,污秽、腐烂、恶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味,罪恶而绝望。
不久之前还学着主子说话趾高气扬的景安,此刻无力的靠在墙角,瞳孔涣散,已然变成了一只没有生气的破人偶。
他被人开膛破肚,在他的身边,一只森白的手血淋淋的正掏着他的内脏吃得咔嚓咔擦的。
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那只手顿了一顿停下了动作。
“蝇苟……”
又是一阵风席卷而来,紧跟而来的苍,闻着这一股子浓得叫人透不过气来的血腥味,扶着额头,心道:这只丧心病狂的小怪物走到哪里都要让人头痛。
那匍匐在死去了的景安身边之人,黑发黑衣,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转过了头来,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脸上挂着略带疯狂的笑。一张在夜色中被衬得越发森白的面容,沾着斑斑的血迹,清丽中透出了诡魅的艳色。
他见到羽鸦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眼神中透着惯有的恹懒。
见到羽鸦本是难掩喜悦,却见到她身后站着的苍正在冲他挤眉弄眼。
蝇苟缩了缩脖子,连忙笑嘻嘻的解释道:“是这家伙刚刚躲在暗处偷窥你和苍……”
然而羽鸦却只是对着蝇苟身边那具没有了生命的死人唉声叹气,如是想着:爷要是看见了自小就跟着他的景安变成了这副鬼模样,恐怕是要哭的吧。
一想到她的爷,羽鸦又是一声百无聊赖的叹息。
“她怎么啦?”蝇苟看到他们家阿鸦一副怪怪的样子,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一边的苍。
苍苦笑了一声,只能好心的告诉他:“你就乖乖的别动,别说话,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下场。”
蝇苟此人最是识时务,真的十分的乖巧,卷着那破布条一样的黑色斗篷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融入黑夜里。
人反正不吃也吃了,他们伏族以猎食生灵为生,吃个人就同人吃鸡吃鸭一样,只是这回的景安她恰好认识他罢了。
“你们这几日藏匿在这圣都里可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羽鸦问道。
苍看了看蝇苟,蝇苟又看了看苍,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在给对方使眼色,都想让对方开口。
一番眼神交战,最后以蝇苟索性把脸转到了天上去,给苍留下了一节白皙又好看的脖颈子,而宣告了胜败。
苍:……
苍无处抗议,只能老老实实的对上羽鸦的眼睛,说:“圣都盛传的吃人鬼几乎天天都在杀人吃人,我们藏在这圣都里,分散到了四处。本以为只要寻着吃人鬼杀人的轨迹就一定能够找到阿墨,可是阿墨不愧是阿墨,他掩藏掉了身上所有不属于现世的气息,就连吃人之后的血腥气都能丝毫不沾,如今我们得知吃人鬼吃人的速度,都还没有那群人类消息灵通呢。”
他们伏族以生灵为食,尤为喜爱人类鲜甜的鲜血和弹牙劲脆的骨肉。
如今,北异合称四天王之一的墨蛮叛离出逃,而现世里的圣都却恰恰在这种时候出现了会吃人的妖物,这难道会是巧合么?
墨蛮正是那闯入了现世,在南国圣都里掀起了风波的吃人鬼。
不但如此,他还盗走了北异的镇界之物“空缘”,此物镇守四方结界之一的北界。其强大的磁场形成了充满了魔力的异世空间,其中蕴含着极其浩瀚的能量凌驾于其他三界之上。
自太古开始,数万载的争斗之中,北异遗世独立,从未受到影响,也全都源于空缘结界的强大。多少的狂傲和野心前赴后继,却又纷纷被吞噬其中有去无回。
北异也因此享受了上万年宁静安逸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瘦小虚弱的少女独自闯进了结界之中……
传说,在空缘结界里,住守着一只沉睡了无数光年的魔物,在它的身上拥有了不同于四州的力量。沉睡之中的魔物呼吸吐纳之间,吞噬着这四州万物悬浮在空中的能量与磁场不断的积蓄更为浩瀚的力量,而当它睁开了眼的那一刻,四州将日落而不升,永堕于黑暗,悬浮于梦境。
“阿鸦,那空缘里究竟住着什么样的怪物,当真如此的可怕吗?”他们都见过“空缘”。
是被羽鸦降服之后的“空缘”,正反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厉害之处。
羽鸦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恍惚,却又极快的恢复了清明。
她说:“我从未收服空缘。”
羽鸦冷酷的目光在苍和蝇苟的身上一一扫过,“总之那空缘数万年来从未离开北异,现在墨蛮盗走了它,我唯恐里面的东西会有波动,那不是闹着玩的,我既已是北异之王守护空缘便是责无旁贷。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的找到阿墨,将他和空缘一起带回北异,不管任何代价。”
羽鸦脸上的表情苍和蝇苟都再熟悉不过,那是他们无比敬畏的羽王啊,是曾经踩在妖境之巅的王者,是万年之后收服“空缘”的北异之王。
苍和蝇苟对她单膝跪下,无比虔诚的低下了头。
“还有,在别人的地盘上尽量规矩点儿,要是惊动了那一家免不了又是要费一场力气,咋们来这儿,既不是挑衅也不是树敌,少惹点事懂么。”
苍和蝇苟两人这回又是眼刀之中你来我往的相互责备。
苍:你看你把人都吃成什么了什么样子?
蝇苟:别搞得你纯洁可爱小苍苍,刚刚不也还吃了艳姬房里的客人么,呸!
苍:你……
蝇苟:我什么我,我你大爷……
……
一阵风过。
独自留下的羽鸦面无表情的望着凉透了的景安。
打发走了蝇苟和苍,如今肮脏晦涩的一角,只剩下他们二人对视彼此。
忽而,羽鸦冷嗤了一声:“真是脆弱的人类。”
倾身向前,伸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是什么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