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洞房花烛夜(1 / 2)
洞……房!
她倒抽一口气,僵直了脊背,正襟危坐在那绵软的被褥之上,身畔还坐着一人,虽一言未发,她却能感到一股张扬舞爪的迫人气势正来势汹汹地挑动着她身为女子特有的纤细敏感。
那气势锐不可当,势在必得,而且还很——
火热。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瑟缩。好奇怪,分明,她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耳边还应付着没完没了的来自围绕在大红喜帐前的各色聒噪,而那人虽然坐在身旁,却并未碰她分毫。
足足一整日滴水未进的小嘴轻轻地抿了又抿,她情不自禁吐了吐舌头,滋润着有些干涩的红唇,自嘲一笑,很快也就释然了。
此时听到有人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折腾了一天,六弟也要休息了!”
筱心听着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仿若枝头的百灵,清响动人,却不若寻常少女或妇人矜持内敛,倒是那笑声中的底气隐隐透着一股泼辣张扬的霸道劲儿。只听嬉嬉笑笑,声量不小,驱赶着闹洞房的人们向外头去。
筱心忖道:此女口中唤着的“六弟”,想必就是身旁坐着这个混球。果然是一家子,才会连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只听见屋里头窸窸窣窣地人员散去的脚步声,那女子似强拉着什么人低声呵斥了几句,又对喜娘交待了一些事宜,然后也随着人群出了房门。
嗡鸣了一整天的耳朵总算得以片刻的消停,筱心吁出了一口闷气,却在听到房门带上的声响时又瞬间竖起了浑身的寒毛!
她还没忘,所有的人都走了,最危险的那一个可还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身旁!
“喜杆挑喜帕,称心又如意——”喜娘特有的腔调说着吉祥话,挂着金秤砣的黑色秤杆已经伸至了盖头下方,秤杆的另一端自然是递到了洞房花烛夜的另一位主角儿手中。
漫不经心的男声悠悠响起:“好了,您老也忙活一天了,先下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这——”喜娘显然有些为难,该有的仪式还未完成。
“怎么?”宇文晞冷冷一睇,微扬的话尾透露着所剩无几的耐性:“您还要在这看我们洞房?”
这一回喜娘没有迟疑,连半个目光都不敢停留,缩着脑袋就匆匆离开了这红幔高挂的内室。
直到扣上了婚房的囍门,这做了二十年嫁娶的资深喜娘才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印了印满是油光的亮额,没好气一甩手:“真是开了眼了,见过心急的,没见过急成这样的!”
静谧的新房内,除了案台上高燃的龙凤烛不时发出几下微弱的噼啪声,君筱心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咚咚咚的像一面没完没了的小鼓,在身体中敲敲打打,震得她头晕脑胀。
男子拢起两根指头,修长的食指微微上挑,代替手中的秤杆探向那缀着流苏的大红盖头,就这么挑起了一角,露出盖头下雪白的柔肤,却又未完全掀起。
“娘子,我们也早些歇息吧。”倏然靠近的男声,懒懒的语调说着文质彬彬的言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就好似让一个顽劣的孩童捧着书本摇头晃脑,走神不走心。
听到“歇息”二字,君筱心脑袋瓜子嗡嗡一震,毕竟她只是个不识人事的小姑娘。这洞房之礼也只在出嫁前才听家中年长的嬷嬷含糊提过那么一回,只知是一男一女极为亲密之举,却不知具体要如何进行。
素来这些不得不做的未知事物本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而只要想到即将要和自己做出那亲密事的是眼前这个还未谋面却已厌恶至极的男子,她心底就更添了一层莫名的恐惧。
那盖头欲掀不掀,金灿灿的流苏只随着男子慢悠悠的语调,在君筱心如临大敌的眸光下,晃来晃去,晃得她心慌意乱!
乱中生惧,惧中生莽,下一刻,一直绞缠在衣角的纤纤玉指奋力一扬,一不做二不休,扯着那不知好歹的流苏猛地一拽——
珠花颤颤,丝绸滑落之处沙沙作响。交颈鸳鸯随着那落地的正红在眼前一闪而过,犹如戏台上落下又拉开的帷幕,一点一点地现出了那张深藏在珠围翠绕间的绮颜玉貌。
初次交锋,气势不可输!
筱心瞪起大眼,扬着下巴,无知无畏地撞上了一双亮灼灼的黑眸。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称得上俊朗的五官却呈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仿佛天地在他眼中都仿若无物,对着她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那眼底闪动的晶亮却不是因惊艳而起,却卷着耐人寻味的深意,与那嘴角毫不避忌的嘲弄一唱一和着,大喇喇地写着挑衅。
若不是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喜服,君筱心会以为这是哪一位上门踢馆的滋事者。
“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比我还心急?”宇文晞撇了撇嘴,闪着两眼精光,欺身上前,张扬又迫人气息顷刻就将跟前的俏佳人团团笼住。
君筱心想也不想,玉手一格,精准无误地抵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唇瓣,她一心只念着护住自己的面颊,却忘了此举亦是羔羊入狼口,只觉得手背一下湿软,已然印上了那没羞没躁的薄唇。
“你,你做什么!”她顿时头皮发麻,舌尖也跟着打起了颤儿,小手就像被一大把钢针给扎了一般,猛地又抽了回来。
宇文晞冷哼道:“今晚是你我的洞房之夜,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她的惊乱于他似是一场赏心悦目的好戏,只不过他看戏的姿态并不是置身之外,而是往那满身防备的身子那又凑近了一些,打算亲力亲为助她演好这一出令人期待又振奋的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