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整蛊(1 / 2)
霍睢在家中休了三日的假,四日一早便去了衙署。六部的官员因为尚书令这几日新婚不敢叨扰,但一个个都憋了一肚子的心事,也早早候在衙堂内,翘首望着门外。
“霍大人!”
见霍睢到了,众人皆起身作揖——再平常不过的官礼,却叫霍睢察觉出一丝热切来。他有些意外,拱手回礼过后坐了堂内上首的椅子,目光在几位尚书侍郎身上轮番打量了一遍,问:
“怎么回事?”
几位官员不敢隐瞒,却一时不知如何描述这一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让气氛冷了一下子。霍睢也不急,端了桌上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顾尚书,你说。”
这位姓顾的尚书家便是之前向唐棠下了聘书的那个顾家,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的不知情之举得罪了这位上峰,在霍睢面前也是有些拿不出底气来。难为这位年过天命的老父亲了,为自己长子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如今在朝堂上也是如履薄冰。怎么偏偏就是霍睢呢……顾尚书内心叹了口气,酝酿着开口,
“三日前,也就是朝会那一天,陛下事后独独将定国公留了下来,听说……听说……”
事关龙颜,顾尚书说话有几分迟疑,“他们二人在大殿中……打了起来。”
真是荒唐!
此时不光是霍睢这么想,底下的官员脑中也同时响起了这么一句。皇帝和定国公竟在殿内打架斗殴,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皇家颜面尽失,又叫天下人怎么想!
霍睢眉头一紧,“缘由呢?”
这时候众人都不说话了。即便皇帝与定国公有隙的传闻不是秘密,但身份摆在那里,总不能无缘无故打起来。可究竟为什么打起来了却着实没人知道。
“那是朝会散了之后的事了,他们二位在大殿说了什么咱们不知道,也不敢打听啊。”
户部尚书章素元解释道。
这是实话,陛下的起居日常做臣子的是万万不得过问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低头的低头,喝茶的喝茶。
“霍大人这些天在家陪新娘子,倒是显得人精神了不少。”
原本肃静的大堂里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叫众人都一怔,纷纷抬头看了过去——是兵部的蒋秋涯。也难怪了,这位是五年前霍睢的老上司了,那个时候尚书令不过是小小的兵部员外郎,蒋秋涯对他一直提携有加,二人那时私交也不错。这话也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若是换了旁人……几个官员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上首的霍睢,见他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竟隐隐带上了几分笑。
果然!
众人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在五年前没与弱势的尚书令打好关系的同时,也感叹霍夫人的厉害,竟能叫铁面尚书令当着同僚的面露出那样的笑意来。
霍夫人的确是厉害,她的厉害众人想不到,霍睢却知道,他见识过悬在头顶那把明晃晃的刀。
……
那日霍睢特意买了西街丰祥记的杏仁酥,他记得唐棠小时候总是闹着要吃,王夫人却觉得女儿正长身体,总吃甜的不好,便百般控制着。也就是那个时候唐棠才会用功读点书,来换霍睢去买包杏仁酥给她做奖励。
“你别进来。”
主院里一个下人的影子也看不见,唐棠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里面还不时有些叮叮咣咣的声音传来。霍睢觉得奇怪,提着点心的手再拍了拍门,不忘添上一句:“我给你带了杏仁酥。”
屋子里一静。
“杏仁酥可以进来。”
霍睢一笑,正要推门,却听唐棠有些仓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等等!”
他的手一顿,极有耐心地等着。过了大概有十个数的时间,她说,“进来吧……”
霍睢单手推门,唐棠在屋里屏住了呼吸。
那一把大刀从房梁上应声而掉的时候,霍睢觉得自己的夫人应该闭上眼。阳光正好,洒在刀刃上反射出了刺眼的光,霍睢比唐棠先闭上了眼,“咚”地一声——
落地的声音被延迟,他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唐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杏仁酥,而原本在头顶的刀,被霍睢那只拎点心的手化掌远远震开,稳稳地插在了他身后五步外的石板里。
她怒目圆睁:“你……”
霍睢仍站在原地,半分也没有挪动,只有那包被震得七零八落的杏仁酥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我就知道,你的话都是骗人的。”
唐棠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望着远远的青天白日长叹了口气,凄苦地恶人先告状,
“口口声声说给我带的杏仁酥,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