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19年10月5日,距离林言秋和沈昼的订婚宴还有10天。
门被叩响之前,沈昼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容沉静地看着公司报表,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刚对成朵毫不留情地讥讽了一番。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熟悉他的人才清楚他现在心思不在面前的报表上,而是在沉思。
这是一年后沈氏陷入困境,沈昼力挽狂澜后养成的习惯。
沈昼眼神深邃,心里嗤笑,原来那老狐狸早早就有了歪心思啊,甚至不惜把自己侄女送出来当诱饵。
桌子前放了两个相框,都是沈母强烈要求的。一个是沈家一家三口的合照,一个是林言秋的独照。
沈昼拿过林言秋的独照,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她的面孔。看着林言秋噙着笑意毫无忧虑的脸庞,他原本晦暗不明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沈母性情和煦,相比沈父对沈昼的严苛要求,她对沈昼要求并不严格,只有满满的慈母心怀。她难得强硬一次,沈昼无不可地听从了。
”等你们结婚了,我们就再去拍张合照,或者放上你们的婚纱照。”沈母面带笑意地说,她对林言秋喜欢得很,努力想要让自己儿子更善解人意和体贴些。
按照计划,半个月后,这里的照片就会被换成了他们订婚时拍的照片。然后在来年的七夕,这张照片又会换成他们结婚的婚纱照。
想到这个,沈昼眼神暗了些,他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自嘲地笑了笑。
婚纱照又能证明什么呢?他们订婚了,结婚了,还不是离婚了。
纵使他百般逃避,最终还不是妥协了吗?
就是在他们笑得一脸甜蜜的婚纱照前,他妥协了,他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21年七夕,是林言秋和沈昼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他们的纪念日不同于普通夫妻的纪念日。他们的婚礼日子挑的是七夕。长辈的本意是选个有意义的日子,于是他们顺水推舟,连着纪念日也过的农历七夕。
林言秋已经搬出他们家的很久了,家里还摆着很多她的东西。她走得急,动作毫不迟疑,仿佛离开不是家,而是一个囚禁她的牢笼。
沈昼没有动她留下来的东西,叮嘱家里的帮佣定期擦拭,但画室不要进,就好像她还住在这里一样。
但他知道,总是不一样的。失去了主人的物件迟早会丢掉它的光泽,蒙上一层层暗暗的灰,这不是人为能扫去的灰。
沈昼从抽屉里拿出林言秋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林言秋的字清丽秀雅,就像她的人一样。但就是协议书上“林言秋”这三个字,仿佛带了刺一样,冷冰冰地刺着他。
沈昼拿起笔的手颤了颤,在落下的那一刻,却猛地抬手把笔摔在地上。
这个年纪轻轻凭一己之力将沈氏从商业巨浪中挽救回来的男人,手下签过的合同无数,就是在危难关头,他也没有慌乱过,如今却不敢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让林长风转告她,他愿意在协议书上签名。于是林言秋给他打了电话,这是近半年来,他们的第一通电话。
“阿昼,谢谢你。”林言秋在电话的声音,还是那么甜和温和,却带着如释重负的欢喜。
沈昼好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记忆里的自己看着离婚协议书不敢动手。
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或许是人的保护机制,沈昼记不清楚了,只有迷迷糊糊的片段。
一个电话打破了书房的沉重,却带来了另一种压抑,电话那头失措地喊着什么,“飞机”“失联”。
沈昼冲出书房,离婚协议书被带倒,散落在书房。
记忆的最后,是他回到书房,缓慢地,一张张捡起散落的离婚协议书。
然后他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重重地签下十六个笔画。
“沈昼”
笔水渗透过纸张,在背面留下印迹。沈昼喃喃自语道:“啾啾,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