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永不言弃!(1 / 2)
……
年幼的凌小路回到家,哭着告诉家长以后不上舞蹈课了。
爸爸很意外:“不是你一直吵着想学跳舞,况且也学了这么久,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决定放弃了呢?”
凌小路有很多很多原因,练舞太苦、拉筋太疼、老师太凶、基本功太枯燥……重点是他想跳那种酷酷的街舞,老师却总是让他们做无聊的柔韧和力量训练。
爸爸想了想:“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从明天起,我陪你一起去舞蹈教室旁听,你的同学训练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一周之后,我就同意你不上舞蹈课了。”
第一天,凌小路倔强地把头别过一边,还故意堵住耳朵,什么都不想看,也不想听。
第二天,凌小路不仅看了,还偷摸嘲笑那些疼得呲牙咧嘴的同学们,冲他们做鬼脸。
第三天,凌小路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悬空的双脚下意识踩着节拍摆动。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最后一天,凌小路被爸爸牵着手走出教室,走出十几米,突然甩开爸爸的手,玩命地往回跑,跑到老师跟前,带着哭腔。
“我不想走,我还想跳。”
……
可能在无声与无光的环境下,大脑神经为了证明自己仍有感知的能力,人更容易回忆起过去。
在这场漫无止境的下坠中,多年前的经历,就这样清晰地浮现在凌小路的脑海里。
彼时的他九岁?或是十岁?但从第一次走进练舞房开始算起,已经有两个年头了。
都说幼年的训练像是印记,一个学过钢琴的人,听到好听的音乐,手指会下意识跟着弹奏;一个学过美术的人,看到喜欢的画面,会情不自禁地伸手“临摹”那些线条。舞蹈就是刻在凌小路身上的印记,时至如今,他听到节奏感强的音乐,哪怕是在街上,也会自然而然地遗忘“正常走路”这项本领。
回忆中的画面,是他记事以来,印象最深的一次“放弃”的经历。
也是那一次让他知道了,放弃很容易,放弃自己所热爱的很难。
水里的凌小路睁开眼睛,一个气泡从他眼前划过,里面似乎有字迹,凌小路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一个气泡过来时,凌小路细细辨认,发现里面的文字竟然是一个完整的句子。
——小鹿!别睡啊,快起来!
凌小路皱眉,在这个游戏里叫自己小鹿的人,难道是禧儿?
气泡接二连三地漂来。
——小兄弟,我相信你可以。
……鸩鸠?
——徒儿,你要是在这里淹死,可真是师门不幸啊。
这个都用不着猜,肯定是师父!
大大小小的气泡,携带着大家的鼓励,从海洋深处涌上来。
——小鹿比,前面就是终点了,不要放弃!
——加油。
——这点困难就把你打倒了吗?快站起来!
——鹿比哥哥,我在终点等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到达这里。
——再不上来嵇蒙就要跳海了哦。
——加油!你能行!(是真心的不是被逼着发的)
……
凌小路被气泡弹幕包围,热情渲染了文字,冰冷的海水也就此有了温度。
那些气泡努力生发、向上,哪怕脆弱不堪一击,哪怕出水意味着终结,也要奋不顾身地浮出海面,只为将阳光折射得五彩斑斓的弹指一须间。
气泡越来越多,凌小路不小心碰碎了一个,嵇蒙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蠢货!你是不是不会点复活?手指头不想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凌小路气坏了,蠢货?嵇蒙居然叫他蠢货!这个人就学不会好好说话吗?!
不过为什么这一条会有声音啊?难道太子嵇真的有特权?
瞄准最近的气泡,凌小路使出全力,抬手戳破。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出乎他意料,这个气泡弹幕居然是音画同源的,就算看不清,也能听得到!
“你是我们的族长大人,你一定不可以轻言放弃!”
“就算输了也没什么,这是个任务,可以从头再来!”
“你只是暂时中了丧debuff,要相信你自己!”
怎么还有这种诡异的debuff存在?
凌小路这才留意到虚拟面板的右上角,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个图标,图标上画了只垂头丧气的猫。
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这个debuff,是第三次被拍到海里的时候吗?
难怪他突然消极、精疲力尽,策划真是太可恶了,不仅折磨他的身体,还要摧残他的内心!
凌小路努力地挣扎,企图唤回这具僵硬身躯的主动权。他在挣扎中碰碎了大量的气泡,嵇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有一百只嵇蒙在对着他咆哮。
“鹿比!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你是真的去喂鱼了吗?鱼都嫌弃你!”
“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敢不要?”
“你仔细看看右上角的猫!是不是比你还阳光!”
出不了声的凌小路在心底尖叫:
好吵好吵好吵!
谁说我要喂鱼,谁说我要放弃了?
我凌小路从九岁起,就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嵇蒙,如果还有什么动力,能助我抵达终点的话——那一定是想亲手掐死你!
一股巨大的动力从心脏扩散到四肢末端,debuff解除了,凌小路夺回了肢体控制权。
倒计时最后一秒,他果断点下复活,海面被斩开裂缝,海浪向两边翻涌着,形成数十米高的水墙。
一股新的海浪自下而上涌起,将凌小路托出水面,雄鹰尖啸掠过,凌小路瞄准它飞行的路线,稳稳地跃上了鹰背。
雄鹰展开强壮的双翼,载着凌小路翱翔于天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恐高了,他的精神与鹰合为一体,可以自由地控制它的左右来去。
就像困囿于地面的人类长出了翅膀,凌小路的世界开启了新的大门,他纵情自在地驰骋在天海之间,时而攀升,时而俯冲,时而旋转,时而翻腾。他与风为伍,与云为伴,与鸟儿嬉戏,与太阳比高。群山峻岭,再也没有他攀不过的高峰;沧海无垠,再也没有他到不了的彼岸。
前方的海面鼓起巨浪,凌小路灵活地一转,扭过了浪潮的攻击。
巨大的海怪从海里现身,带着浑身的海藻,以及低如闷雷的咆哮。
它硕大无比的巴掌拍过来,纵是钢铁做的游轮亦能拍得粉身碎骨。
然而凌小路在空中左闪右避,海怪愣是连一根鹰羽都没有摸着,气愤地嚎叫着。
凌小路叹道:“若是你早十分钟出现,我还怕你,但是现在——雾来!”
他从鹰背上一个纵跃,落在海怪乱如海藻的头顶,顺着他滑腻的背部往下溜,直到将海怪腰间泛着红光的大旗一把拔起,跃向海面。鹰在落水前将人救起,向着终点的方向俯冲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