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塔园(1 / 2)
几位新人的书画作品多拍到了五位数。不错的价格,到场的亲友甚是赏面,白语薇从侍者手中接过香槟向竞拍者一一致谢。
茶歇时间很短,白语薇立在门口待众人陆续归位,美丽的天鹅颈微微转动,似是疲了,陆淮修上前箍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她美丽的躯壳内里早已虚滞,背部贴上他胸膛时差点没站稳,他忙稳住,将她扶坐至一旁的钢管沙发,单膝屈于她面前,关切道:“怎么了?”
怎么了?白语薇也不知道,她扯出笑,摇摇头,“可能最近有点折腾,累了。”
是的,没别的,就是拍卖会累的。一个拍卖会的筹备实在繁累,平日一天四场应酬都可自如的她,偏是这场拍卖会抽筋去骨地累成软骨动物。是,只是拍卖会累。她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那歇会。”
“唔。”她身体前倾,额挨上他的额。
陆淮修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在嘴角轻碾,“还以为陆太太折腾了5个小时会把S市最美的晚礼服穿来,我都怕这场地装不下您的裙摆,没想到这么低调。”
一身素黑战袍将身材优势分毫不差地展现,可了解她的人就知这与她惯来的张扬风格不符。“不满意?”白语薇将裙摆掀起,纤白的一条美腿伸至他小腿处,意味分明地蹭他。
陆淮修轻咳一声往周围扫了一圈,服务生正目不斜视地收拾桌子,他将裙边拉好,挂笑无奈道:“好,是我不解风情了,我太太什么时候低调过。”
第二场拍卖是重头戏。张一蝶在前台又确认了一遍音响、灯光和桁架,上次失误后她有点强迫症。
王珍妮今日着装甚是隆重,她不着痕迹地将紫红丝绒手套又拉扯了一下,确认服贴于纤细的手臂才满意地交叉搭在两肘。眼角微皱的岁月痕迹丝毫不减这张脸的美丽,摄像镜头晃向这侧,坐在第二排角落的她敏感捕捉顷刻勾出优雅的淡笑。
镜头右转扫向拍卖师,她表情垮了下来,同身旁的李同知交头低语了几句,促笑后转头又敛去轻浮,正色端望向拍卖品。
正在拍卖的是青花山水纹画缸,左侧幕布后七弦琴一角露出,王珍妮与李同知同时瞥见,余光对撞会心一笑。
张一蝶又跑到后台,将黑色绒布掀开,借着昏暗光线扫了眼仲尼式七弦琴。这架南宋古琴距今七百多年历史,是今晚的重头戏,说实话王珍妮女士对于这场活动纯粹是玩票,毫不上心,全由公司策划负责,她只挂个名头享受善心大使的称号,还不如儿媳白语薇积极。这架琴下半年倒了几回手,名品价值在高频的转让中收藏价值骤降,只求等会在场的竞拍者可以积极些,别让公司收不到尾款,她最怕的就是借着慈善名义让他们拍行也一起慈善。
她这么想着就见白语薇和陆淮修从旁门走入,一对瞩目的璧人,两人均是黑色,白语薇的黑更低调,不修饰分毫,倒是陆淮修的衣领纹了墨金色的边线,在并不亮堂的后台准备区溢出流线金光。
张一蝶忙起身半弯腰鞠了个躬,“陆先生陆太太。”
白语薇对于拍卖品的准备很不满意,她知道有些公司捧新人新作品会借由拍卖抬身价,但当看到这次拍卖品以新人作品居多时心里还是升起了火,说是慈善但到底是一场陆家主办的社交,拍卖品太次就是丢主办者的脸,她知道王珍妮就不是个管事儿的人,所以她们分工,只是没想到她急租到鼎山塔园,把邀请事要一一确认后看了眼白珍妮与藏家联系的拍卖品,气得差点撅过去。
她心里有气,撒不到婆婆身上就得怪拍行办事不利,许是带着不爽所以找茬找的格外准,她一眼扫到暗处七弦琴。
“那是什么?”她说的不疾不徐,语调平平,让人听不出心思。
“那是南宋的仲尼七弦琴,据说宋......”张一蝶认真地背诵,被白语薇打断,“我问的是右上角的白色痕迹是什么?”那张琴是什么历史她前天拿着清单看了一遍,这场拍卖唯一一样拿得出手的拍卖品。
“什么?”张一蝶转身望去,心跳顷刻蹿至喉咙口,线雕花纹上一滩白色痕迹显眼得很,她刚刚居然没看到。
几个工作人员围了上来,看着像什么乳白漆料,他们吓得不敢动弹,古董是不可再生的艺术品,近千万的东西,后台登时一阵动乱,都压低着声音疾呼。
白语薇是被陆淮修架出来,“别急别急,这就不是你负责的,大不了这件不拍了。”
她今日情绪大起大落,行至空调吹拂不到位的角落凉快了会才算强行歇了火,她瞥头看向正在发消息的陆淮修,“怎么样了?”
他见她还沉脸,将她紧在怀里,“我说了你别气。”
“怎么了?”她推开他的肩,又蹙起了眉头。
陆淮修抚平她耳侧被他弄乱的头发,说:“直接拿上去拍了,等竞拍结束送去维护,我们会跟竞拍者商量延后交接日期。”
“那拿上台......”她正要说这块白斑不算小,下面的人眼尖点一定可以看到的,可话说到一半被他直接以吻封缄,她那股恨不得把这处拆了的熊熊大火咻地借吻歇了燃。
今日的白语薇有些失控,这情况在小产后发生过,他只能老方法安抚。她的口红是甜的,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的口红都换成了有机,方便他随时行动,白语薇喘气时带着恼同他啃,两人嘴皮子都磨痛时被身后一声轻咳打断。
陆淮修倒是有些感谢那位打扰者,不然他估计怕是要变成东邪西毒的梁朝伟了,看来这拍卖会的事儿真把白语薇气得不轻,她在这类门面事情上向来比较轴。
他转身,是秦毅然。“怎么了?”
“处理好了。”
“这么快?”
“就刚刚,也有个十几分钟呢,不过你们不在。”秦毅然一脸严肃地又轻咳了两声,这次显然是别有暗指的调侃。
原来有位竞拍者今年三度机缘看到这琴,所以有印象,他说原先没有白色的痕迹,提出质疑,慈善拍卖大家多是熟人,在场的商贾倒是有不少真古玩爱好者,几人分析探究起来,拍卖一度中断。
众人忙碌,自然没人注意到主办者王珍妮斑斓的表情。
当然也没人发现,那会里厅的角落处,有对夫妻正在不合时宜地亲热。
“可以擦掉?”
“对,用放大镜看后他们用棉签轻轻擦了一下表面,很轻的一下,擦掉一角,咨询了专家后用棉签去掉了,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换做其他物件用手抹一下的事儿,落在七百多年的古琴就像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
陆淮修说:“可能是他们不小心吧。”
“那棉签保存了吗?”白语薇抄起手来,严肃道:“这种事情肯定是拍行的问题,到时候检验成分后去理赔,虽然没有实质性损坏但到底是保管不利。”说罢她行至酒塔灌了两杯香槟,第三杯被陆淮修劝下了,他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暗示,柔声提醒她:“陆太太,少喝点。”
她蓦地烦躁,待长辈将他叫住她转身出去透气,刚走到门口就见张一蝶两手一拍从垃圾桶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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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穹顶将鼎山塔园罩住,天空净得不见丝缕。白语薇紧紧捏着塑封袋,又问了一遍,“是陆太太让你扔的?”
张一蝶点头。她走后白语薇借着月光打量起手中的棉棒,轻笑一声后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会场的角落王珍妮在掏烟,白语薇没眼色走到旁边咳了两声,“妈,我备孕呢。”
王珍妮白了她一眼,索性往外走,白语薇亦步亦趋,“妈,这次拍行明显失误,说会帮我们联系藏家,结果拍品一点也拿不出手,按理说鼎山拿不下来可以理解,但场地都由我们来搞定了,两个多月筹备而且他们也有合作的公司,几乎是一条龙轻而易举,也没说要做成轰动S市的效应,就是个二类拍行也不至于这副样子,和年初景湾那几场完全没法比。”
她看了一眼王珍妮,她打火点烟的动作行云流水,压根儿没照顾儿媳的意思。白语薇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所以那事儿不能算了。”事儿办的这么不牢靠,恰好还在她盛火难撒的关口,可得找个由头压尾款。就是看中这家拍行把景湾那两场拍卖搞得风生水起,霸占新闻重要板块好几日,不仅给贵太们冠了慈善盛名还二次助力推了自家股票涨势,听说陆家要办,宋茗心特意推荐的这家拍行,搞成这样白语薇很难善心地放弃某种方向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