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贺兰山(二)[修](2 / 2)
老者见众人心神摇曳的模样,十分满意,摇头晃脑道:“此役名震十洲,时人号曰:凌霄魔君。而这位凌霄魔君,嘿——”
他手掌一敲桌面,权当是惊堂醒木,“啪”:“便是孔宫主的大师兄了。”
刀疤脸发问:“那怎么如今,从没听过这人的名号?”
“且听老夫说下去。”老者娓娓道来,“当年,这位凌霄魔君,本已是牢兰宫少宫主,奈何,遇上了命里的冤孽!”
“那一年,凌霄魔君南下,本是欲勘察地形,为牢兰宫重返南方富饶之地做计较,这一下江南,却是遇见了白衣少女。小姑娘见了这般英豪人物,自是一见情钟,巴着赶着要贴上来。”
“她生得是风姿绝代,造化所钟,一双碧绿的眼睛尤其天真灵秀,但魔君何等人物,追求者犹若过江之鲫,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岂会为区区容貌心折?”
“呵,”却听一声嗤笑,众人抬眸看去,却是个同样白衣的清丽少女,她不徐不急往嘴里扔了块桃干,“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肯定还不是心折了?”
故事俗套得雪茶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了,她不屑扫过来。
没她这样扫人兴致的。众人纷纷怒目而视,却见她身边黑衣青年轻轻敲了敲桌子,“咚、咚、咚”三声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惹得众人差点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这是遇上了高人了。
吓得杯盏哐当,一众人纷纷避之不及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老者倒是没计较她找茬,笑道:“姑娘说得不错,心折是心折,魔君并不是因为她容貌心折,而是被其真情打动。”
“少女的感情,真挚又热烈。当时魔君身在江南,挨了血海宗和噬魂宗联手的算计,落了难。江南的朋友避之唯恐不及,伸出援手的,也就是那个姑娘了。天长日久,魔君心中倒也生了几分感激之心。”
纵然孔宫主对这段掌故烂熟于心,但现在听在耳里,却有另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他打量了脸上犹挂着冷笑的雪茶一眼,嘴角微微抽动。
雪茶奇怪:“无缘无故,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孔苍术收回了目光,心中那股怪异感愈发挥之不去。
雪茶这才继续冷笑,好一段俗套的美救英雄,啊呸,牢兰宫的人算什么英雄。
“那一年秋日,魔君伤势未愈,却被一众敌人追了上来,倒并不畏惧,反而对那少女道,你心意陆某感念于心,但事已至此,无可报答,你走吧,莫要拖累于你。”
“少女虽瞧着娇弱,却也是位实打实的元神高人,她厉声答道:郎君若不在了,我岂独活!”
“她一番严词斥责,倒惹起魔君心中豪情:好,姑娘厚谊,定不相负。”
“姑娘笑而不语,魔君执起那少女的手,两人到阵前,那姑娘突然念诵起一阵歌谣,拔出匕首,朝自己心头刺去——魔君、敌人都被她的所作所为惊住。”
“却原来,那是一道魔道禁术,她以自身造化灵机去修补魔君身上的伤。”
“她站在瑟瑟秋风里,白裙翩飞,猎猎作舞,她胸口涌出漫天的血雾,当真是这世上最凄美的景色了。她望着魔君,笑道:若有机会,真希望能和你看遍十洲风景。”
“话音未落,她就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那一张造化所钟的容颜刹那毁去,她境界不断跌落,生机被咒术夺去,奄奄一息。”
“造化灵机源源不绝地涌入魔君体内,他身上的伤在那一瞬间被修复,可是心里却好似有千万刀子在割一般。”
“他抱着她,最终踩着累累尸骨杀出来,他以一众仇敌、数十万百姓的性命祭祀天魔,立下交易,侥幸换回了那少女的性命。”
“但身为修行者,那天资灵秀的少女,此生都断绝了踏足道境的希望。”
“虽是如此,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少女芳华已逝,朱颜辞镜,这些魔君都并不在乎。两人回到牢兰宫,过了好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她性子活泼,天真里又带着俏皮妩媚,用情又至真至烈,如何不叫人疼惜。”
“日子愈久,魔君对她已是爱愈性命,天下奇珍,恨不得都捧到她面前去。对她孱弱的身体,更是呵护备至。因着她的缘故,征战南方之事,也绝口不提。老宫主虽有微辞,但因魔君力争,也都搁置了。”
“不久,那少女便有了身孕,魔君闻之欣喜若狂——那时,真是整个牢兰宫都弥漫着喜气。”
“但是好景不长,横生了枝节。牢兰宫里有一件上古异宝,名唤照妖镜,可克制天下妖类。那日,牢兰宫为庆此事欢饮,老宫主心中高兴,欲将此宝赐予弟子。谁知此宝一出,却意外照出宴上那少女——她竟是一朵白莲化形,实打实的妖女!老宫主当即震怒。”
雪茶已经不再腹诽了,她听得正入神,闻言不禁眉头一皱,牢兰宫怎么还带歧视妖的?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不对,人和妖怎么能有孩子?”